肅親王伸了伸手腳,起身,一邊走還丟下話:“走的時候早些喚我。”
少頃,千煙來了。
聽藍漓問起,沉吟了一下,才道:“聽說……皇上不見了……”
藍漓愣住。
“不見了?”
“隱約是有這樣的傳聞,但消息被封鎖的很嚴密,不能確定……不過,這些時日朝中要緊事務都是謝相主持,趙太傅協理,軍中的事情則是安南侯,接待和安頓北狄人則是陸大人負責,的確是沒有聽到皇上下過什麼聖諭……”
千煙又道:“對了,想起來了,進了京城的第二天還曾下過一道聖旨,是關於太後的,說太後要前往帝皇山太廟去,吃齋祈福,派卓北杭親自護送,並且留在皇陵保護太後。”
藍漓眼簾動了一下。
太廟。
還派了卓北杭出去。
說什麼吃齋祈福,該是變相的懲罰才是,而卓北杭,倒是成了看守太後的牢頭。
想當初,卓北杭也曾幫著玉海棠抓過葉靜美,這也算是發配了吧。
藍漓忽然覺得有些嘲諷。
那位高權重的人呐,總是這麼命硬,就算是害死過多少人,也未必需要去償命。
院內安靜的出奇,彩雲幾人看藍漓的表情,也不敢多話。
許久,藍漓淡淡道:“沁陽王呢?”
“那日之後,就被拘禁在了府中,因為皇上沒有下旨,其他人也隻是觀望,據說回了家就生了病,這幾日太醫院倒是進進出出。”
藍漓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隔了會兒,正當彩雲想著說點什麼的時候,藍漓抬起頭道:“你去查查是不是真的。”
“皇上?”
“嗯。”藍漓點頭,“還有,吃齋敬佛,自然要有該有的樣子,派幾個人去吧。”
千煙會意,“屬下知道了。”
彩雲愣了一下,也反應過來。
藍漓神色淡淡,瞧著油綠的桐樹葉,漸漸出神。
說她心善,她倒未必。
數十萬涼州百姓的性命,都失在了那一人手中,她自己的性命,也被太後攥在手中過,她和阿笙幾度遇險,都有太後的手筆,她自然是恨不得她去死的,可若要她親手結束一人性命,無論前世今生,她實難做到。
可若就要她那麼輕易簡單的度過後半生,藍漓又恨得牙癢。
伺候的人依次退了下去,隻剩下彩雲在跟前陪著。
家軒來和藍漓說了會話。
這孩子,如今身量高了許多,像個小大人一樣,抱起小思兒來也是像模像樣。
“好了,過來吧,不要纏著娘親了,娘親的傷可還沒好。”
小思兒蹬著腿兒不願走。
家軒挑挑眉。
那動作,和白月笙有九分相似,眼神更是一模一樣。
藍漓忍俊不禁,輕笑了一聲。
家軒瞥了藍漓一眼,“娘親也是,傷的是手臂,可不是腿腳,還是要多動一動,免得身體都生鏽了。”
“你不可愛了。”藍漓呐呐,難道是被書院那些老古板教壞了嗎?
“這和可愛有什麼關係?”家軒揚眉,“這可是娘親一字一句教給我的。”
藍漓無語。
家軒將小思兒不乖的手腳都給捋順了,將孩子抱起,道:“不過娘親現在是病人,少動為好,等過幾日好了,還是要多活動,有益身心健康,我先抱思兒下去了。”
說罷,他抱著孩子離開了。
藍漓低聲罵了一聲臭小子,思考自己也許真的是要動一動了。
靠坐了會兒,她想起方才的事情,悶聲道:“彩雲,我們走得了嗎?”
彩雲愣了好一會兒,“為什麼走不了?”
“沒什麼。”藍漓輕歎一聲,“王爺去了多久了。”
“左右也有三四個時辰了吧,這天也暗了下來,想必等會就該回來了。”
這些時日,白月笙都會陪著藍漓用飯,今日也不會例外才是。
隻是,彩雲卻料錯了。
白月笙去後一日兩夜都沒回來。
第二夜的整晚,藍漓幾乎沒有睡,迷迷糊糊眯了一陣,又驚醒,外麵天色已然發白。
她眼神環顧四周,一片寂寥,隻有她一個,心中浮起一個澀澀的想法,不會是要黃袍加身了吧……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冷,拉起了床上的被子。
她起身披衣,邁步到了窗前,推窗看向外麵。
天已有些涼了。
窗台上有了微霜,摸上去手心發涼。
她想起幾日前白月笙說過的話,現在去綠涼正好,她喜歡的花也正逢花期……如今,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忽然,院外響起腳步聲。
那聲音很低很輕,但藍漓就是聽到了。
那節奏和旋律,她再熟悉不過。
吱呀,門開了。
他披著一身的晨光出現在了門口,漆黑如墨的深瞳正對上她的。
藍漓怔了一下。
她覺得似乎有許多的話想和白月笙去說,又覺得他們之前,其實是不需要說太多的。
她感覺時光穿梭,以前也有過這樣,她期待的時候,他總會出現。
心中一動,她推門而出。
先是走,接著越走越快,小跑起來。
白月笙擔憂的上前兩步:“慢點。”
藍漓直接衝撞進他懷中,力道之大,讓白月笙也倒退了兩步。
“心兒……”
他感受到了她激蕩的心情,也沒有動,擁著藍漓,拉起外袍,將藍漓裹在懷中。
隔了好一陣子,他才低下頭,“這是怎麼了?”
“忽然就覺得好不容易,好喜歡好喜歡你。”
白月笙唇角掠上笑容,“我還以為什麼天大的事情。”他說著,抱起藍漓,大步進了水閣臥室,將她放好,“這事我早知道了,不過——”他抬眸,笑著看向藍漓,“我還是很喜歡你這麼認真的對我說。”
說著,他歎息一聲,“你哦,若當初有現在這樣坦白的勇氣——”
“就怎樣?”藍漓瞥了他一眼,“你還不得當我有毛病,讓人把我丟走?然後我就很榮幸成了京城一大笑柄。”
白月笙失笑,“你又知道我當時什麼心性了?好了好了,你說的對行麼?”他捏了捏藍漓的鼻尖,道:“瞧你,又是沒睡好……”他拖鞋上了床榻,“怎麼不好好睡,跑外麵去了。”
藍漓笑意斂去,靠在他身邊,認真的道:“你要怎樣,我都隨你,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白月笙一怔:“怎麼忽然說這個?”
藍漓沉默了一會,又將白月笙抱得緊了些,才道:“他們找你了。”
“他們不會無緣無故找你,怕是為了那把龍椅吧?”
白月笙是直係唯一的皇室子弟,德才兼備,政績卓然,如果白月川真的撒手離去,白月笙就是唯一也是最佳人選。
“我知道你對那把椅子沒有興趣,但是你的確是最佳人選,能把控一切,繼往開來,而且……白月辰……他如今是身心俱疲,還有謀逆之罪,如果是你登基,如何處罰,你自然可以力排眾議……我想他們找你,無外乎就是這件事情了。”
她說著,埋頭在他懷中,“隻要不分開,怎樣都好。”
離開,去一個清淨,風景好的地方,做點小生意,小打小鬧,有滋有味,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但如果白月笙心有牽絆,即便他們去了綠涼,也未必會過的開心。
白月辰在他心中的分量,藍漓一直是清楚的。
她亦知道自己對他很重要,也深愛著他,更會舍得讓他選擇。
“真的?”白月笙問。
藍漓點了點頭。“真的。”
白月笙忽然悶聲笑了起來,慢慢的,笑聲越見爽朗,直笑得藍漓莫名其妙。
“你……”她是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嗎?
白月笙止住笑聲,低下頭,在藍漓額前珍而重之的吻了一下,“何其有幸,有汝為妻。”
說罷,他拍著藍漓的肩頭:“睡吧,你累了。”
沒有什麼地方,是比他身邊更暖和,更讓人心安的地方了。
藍漓很快入了睡。
她這一覺,睡得有些沉,醒來的時候,感覺床在顛簸一樣。
藍漓一驚,猛然睜開眼,被身處的環境嚇了一跳。
這是馬車?!
“醒了?”白月笙輕聲問,倒了杯水遞過來,“喝點,潤潤唇。”
藍漓喉間的確幹澀,接過喝了幾大口,才問,“我們這是去哪?”
“綠涼。”
藍漓一怔。
“過了這個鎮子,就到鄱陽了,我們在鄱陽停留幾日,逛一逛,玩一玩,再繼續趕路。”
藍漓愣住了,“不是要……”
“怎麼。”白月笙回過頭,“你很想?”他撐著藍漓愣神,幫藍漓擦拭唇角的水漬,“你想,我可不想。”
“那麼一大攤子,那要交給誰……”
“不是還有肅親王在嗎?老當益壯,你放心,他處理這種事情很得心應手的。”白月笙吩咐了一聲,戰坤將溫著的食物送到了馬車裏,白月笙一一打開,四樣小菜兩碗小粥,種類多,分量不大,剛夠二人食用。
“好了,吃吧,料定你餓了。”
藍漓無言以對,想起當初肅親王說起離開要喚他一聲時候的表情,有些吃不下去。
“讓老人家處理那麼麻煩的事情,是不是——”
“你倒是會心疼別人,就讓我去處理,不怕那些老古板送一宮苑的女人進去嗎?當真不吃味?”
藍漓麵色微變,埋頭吃粥。
吃完,馬車走了會兒,便到了鄱陽小鎮。
兩人在客棧休息了會兒,當真如白月笙說的,出去四處遊玩起來。
藍漓想著這樣,該是京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是,又聽他說孩子們也已經安排妥當,馬上就跟上來,當下也放心下來。
沒有了那王妃如沉重枷鎖一樣的鉗製,她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吃什麼都是香的。
在鄱陽玩了兩日,能轉的地方都去過,又啟程南下,還未出發,卻碰上了北狄使團回歸北狄的車馬。
藍漓和白月笙穿戴尋常,站在人群之中看著。
他們依然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隻是走的時候,遠不如來得時候那樣瀟灑氣派。
藍漓聽千煙說,葉赫王被扣在了京城,白月笙也已經派人前往北狄幫助清剿葉赫王餘黨,北狄使團這一次大周之行,除了明笑玉,似乎也沒有什麼損失,還贏得漂亮。
抬眸。
藍漓看到蕭明謙端坐馬背上,神情漠然沒有表情,少了初見時候的溫度。
而蕭明秀坐在馬車裏,紗幔垂下,看不清她的臉。
風微微吹過。
藍漓覺得馬車裏的人似乎朝著自己這邊看了一眼,又似乎是沒有。
風過,紗幔垂下,那車隊浩浩蕩蕩經過,隻留下百姓津津樂道的讚歎。
“馬車裏麵坐的可是北狄的奇秀公主,聽說長得貌若天仙。”
“她本身不是來和親的嗎?怎麼又走了?”
“王室子嗣少,現在死的死,謀反的謀反,都沒人啦,難道嫁給……”
藍漓拉著白月笙已然走遠,那些人的話斷斷續續,他們已經聽不清楚。
“過幾日就是你生辰了,可有想要的禮物?”白月笙問道:“雖說老夫老妻,期待和驚喜還是要有的,告訴我,我幫你準備。”
“虧得你也知道期待和驚喜,都告訴你了,還有什麼期待,知道你會準備,還有什麼驚喜。”藍漓白了她一眼,把玩著剛才在街市上買來的小玩意兒。
白月笙笑道:“那怎麼辦,我悄悄幫你準備?”
“都說了老夫老妻,禮物不禮物的,其實也不打緊。”藍漓湊上前去,“我想去渝林一趟。”
“我知道你懷念飛霞莊,隻是綠涼那邊已經收拾好了,現在過去,正好趕上鳶尾蘭的花期,上次你不是說沒看到吧,這次可以看個夠。”
“說的也是。”想到鳶尾蘭,藍漓覺得的確應該先去綠涼,但很快,她又想到一些別的。
“鳶尾蘭其實原本是抱月特產,後來被一個海上的商人輾轉帶到綠涼那裏,千辛萬苦,才栽培出來,若是真要看鳶尾蘭,其實還是要去抱月的好,這樣吧,我們去抱月。”
“抱月?”白月笙一挑眉,“那倒是個好地方,可以去看看。”
“我那生意雖做的小,但柴寧和紫戀經營有道,也轉進不少銀錢,算是吃喝不愁,出趟遠門也不再話下,更何況,你可是土財主。”
“好。”
白月笙點了頭,又問:“怎麼忽然想去抱月了?”
“我記得我上次與你說起過,在濱州和大哥治災的時候,曾聽從抱月來的商人說過紫龍晶短弓的事情,我覺得白鈞浩可能去過抱月,他是肅親王唯一的兒子,也是肅親王這麼多年的心病,我想幫幫他。”
白月笙滯了滯,眸中閃過一抹鬱悶。
離京,不止是為了陪伴藍漓,還為遠離陸泛舟那蒼蠅,雖藍漓沒說過,但料想也是有故事的。
即便知道他們沒可能,他也不會讓陸泛舟在藍漓眼皮子底下晃悠,天曉得她生產的時候,那一聲“風”,可讓他心情鬱塞好久。
至於不去渝林,是因為渝林有水伯承。
那可是覬覦藍漓許久,當初藍漓差點點頭答應了婚事嫁給他的男人。
想起和戰坤說這件事情,戰坤呐呐說道他成了善妒的男人,白月笙不由笑意泛濫。
什麼叫成了,他本來就是。
隻是以前諸事纏身,分不出心神來罷了。
如今好了,他又大把的時間好好陪著藍漓,逛遍天南海北。
至於白鈞浩麼,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就算能找到個囫圇人,五年前,他陪伴藍漓身邊的時候,藍漓喜歡的人都是自己,如今也沒什麼好畏懼的吧。
想到此處,他心情甚好。
“不對啊,我們去了抱月,孩子們怎麼辦?”藍漓忽然想到一個嚴肅的事情。
“這樣好了,還是讓家軒去書院讀書吧,跟著我們,可要耽誤不少,至於小思兒,已經周歲了,請肅親王幫忙照看就是。”
“不太好吧……”藍漓略微遲疑。
“沒什麼不好的,肅親王也喜歡小思兒,小思兒自小也一直是由他照看的。”
藍漓想了想,“也好,我們去抱月若找不到線索,來回不過一二月的事情。”
她實在是被壓抑的太久了,需要放鬆一下。
夫妻二人啟程前往抱月。
船隻起航一日之後,有一艘小船追了上來。
天將明。
那小船上的人一路高喊:“前麵可是水姑娘和白公子……有人拖小人為您送來一件要緊東西……”
那喊聲不絕,藍漓便讓人將那人請上了船隻。
“什麼要緊東西?”等人到了跟前,藍漓才問。
那是個樸實的漁夫漢子,說是有人花了重金請他連夜追了上來,就為送一隻木製盒子。
“這個,那貴人說了,姑娘看了東西,自然知道他是誰。”
藍漓揚眉。
一旁的白月笙神色有些複雜,“找你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中年管事模樣的。”
漁夫漢子一邊回話一邊暗忖,這男子的表情看起來是在有些複雜,難道這信傳的不應該。
“白月笙!”
想法還沒結束,隻聽藍漓一聲低叱,站起身來,不知是氣還是怒,渾身顫抖:“你幹的好事!”
白月笙麵色從容,“怎麼了?”他走上前去。
那錦盒之中,上麵放著玉佩的碎片,儼然是夜明翡翠,碎片下麵,壓著一封信,如今正握在藍漓手中。
白月笙隻瞥了一眼,藍漓直接把信丟在了他的臉上,“你竟然把孩子都給賣了!”
倉房內的手下們各自別開眼,充當瞎子。
隻有那送信的漁夫漢子愣了一愣,著實沒想到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子會做出這麼不斯文的事情來。
白月笙從容掃了一眼,那字跡,他是認得的,隻是看的那一眼中的內容,卻讓他瞳孔微縮。
卑鄙無恥下流齷齪?
肅親王的用詞,真是……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藍漓已經氣得丟下信紙木盒,與那漁夫商談坐小船離開的事情,這怎麼行?
掀了掀眼簾,戰坤幾人會意,走上前去,客氣卻不容拒絕的將漁夫帶走,留下暴跳的藍漓怒目瞪向白月笙。
“你真是好樣的。”她是看出來了,白月笙不可能讓她回去,莫怪這麼急著離開,莫怪她去哪裏都可以。
白月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難道你更希望那個位置上的人是我不成?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也不希望,但那個位置始終還是要有皇家人來坐,不然又要生出許多的事端來,家軒他可以的,身邊還有那麼多人幫扶,他不是小孩子了。”
藍漓即便那麼氣,卻說不出話來。
“唉……”
白月笙輕歎一聲,想攬她入懷,藍漓瞪著他,推拒了好幾次,卻抵不過白月笙力氣大,生生被按在了懷中。
“除了你身邊,我哪都不會再去,孩子們終歸會有自己的生活,你又怎麼知道我做錯了?”
藍漓悶聲道:“那你難道做對了不成?誰不知道那個位置……”要經曆數不盡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她一直希望孩子可以過得輕鬆一點的。
“你不會做他們一輩子的保護傘。”
白月笙一針見血,藍漓無言以對,在白月笙懷中也消停了,半晌,藍漓切齒道:“以後我若想他——”
“我們可以去京城,喬裝改扮,小心一點就是。”白月笙笑道:“不過,最近這一年,咱們還是不要隨便回去了。”
“為什麼!”
“若回去,必定給肅親王和陸泛舟那兩人發覺,到時想走也走不了了,等一切成了定居,我們便是大搖大擺的出現,也沒事。”
藍漓一陣漠然。
心裏不想把白月笙掬在那個位置上,但也舍不得孩子……
幾經糾結之後,藍漓試探著開口,“不然,你回去坐那位置,我帶著孩子——”
可話都沒說出來,就聽白月笙沉沉道:“想都別想。”他低下頭,吻了藍漓一下,有些重,“那漁夫我送走了,去了抱月,就算是找不到人,沒個一年半載,咱們也回不來,你若實在想孩子,再生一個。”
藍漓一陣無語。
她回頭,天邊晨曦將起,想起家軒那時候,一向醒得早,很小的時候就愛朝著太陽揮手,心中浮起幾縷複雜。
世上的事情,總是沒那麼完美便是了吧。
白月笙用力將她壓回了自己胸前,眼眸深邃。
他忘不了當初藍漓假死帶著孩子離開自己的情形,這讓他覺得自己在藍漓的心中太沒有位置,即便經曆了這麼多,他還是忘不掉。
他太累了,也用了太多時間去處理瑣事,他要和藍漓單獨在一起,至少這兩年,不想別人分去她太多感情。
至於家軒,等他心情舒暢一些的時候,或許就會回京去看看。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