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堂的光明(1 / 3)

四個小時後,汽車停靠在了家鄉的小鎮上。我回到了家鄉,當我踏進這個小鎮的那一刻起,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好像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一樣。

平靜是好是壞?難以言清,我不知道這個時期的平靜意味著什麼,我才二十四歲。

一到村裏,我沒有先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往爺爺家快速走去。

幾個姑姑也在那裏,她們這些天都在這裏照顧爺爺,我跟姑姑們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徑直看向裏麵的床。

爺爺躺在床上,沒有動靜,隨後,他聽奶奶說我回來了,臉夾邊上的皮膚開始起變化,張開嘴巴動動,但是卻說不出話來,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很微弱了,但是我真的明白爺爺在說什麼,想說什麼。

我坐在爺爺的旁邊,看著爺爺,心裏很難受,爺爺的精神比一個月前更差了,連講話的力氣都沒了。

我喜歡這樣坐在爺爺的床前,像以前很多時候一樣,這個房間我太熟悉了,每張椅子,每塊地磚,每個角落,都有我成長的印跡,我在這裏度過了我的童年以及大半個初中,這裏的一切,在我眼裏都是有生命的。

而現在,房間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滄桑,看似留下了無數熟悉的歲月,卻沒有任何記憶可尋,又割舍不掉。床頭櫃邊上的那幅照片格外分明,讓人更生悲涼,爺爺的生命很快要走到盡頭。牆上還掛著那張98年的虎年年畫,隻是畫麵已經褪色不少,可不可以回到貼年畫的那一年呢?

奶奶告訴我,爺爺的身體從上個禮拜開始就快不行了,喉嚨裏含著痰,吐不出也咽不下,現在,連醫生也不敢再給他掛點滴了,講到這裏,奶奶哭了,她繼續邊哭邊講,其實除了眼睛失明之外,爺爺沒其它什麼大毛病,但是長期躺在床上,很多神經細胞都死了,身體就越來越差了。

鄉下地方都是這樣,老人快要走的時候,醫生是不會再開藥或者輸液,是怕弄不好要負責任吧。一旦醫生不對一個病人施藥,基本上就宣判了這個病人的死刑。

聽奶奶這樣說,我更難受了。或許,我可以早點回家的,多陪爺爺下床走走,爺爺可能就不會這樣了,爺爺還是比較聽我的話。

可是,我也很無奈,出門在外,是為了生活,為了以後讓家人過得更好,我能怎麼樣呢?

或者,我應該想開點,生老病死,實屬正常,爺爺已經82歲了,也許一個飽受痛苦的老人安靜地離開並不是壞事。隻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很難接受自己身邊的親人離去,我和爺爺的感情很深,從小到大,爺爺把我養育成人,我們在一起相處了很多年。

有些事,有些人,當真的要走了,我們始終無法抗拒,甚至想多留一分鍾也是一種奢望,在我回家的第六天,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一個清晨,爺爺安詳地走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是在睡夢中被叔叔叫醒的,當我趕到爺爺家的時候,那裏已經跪著很多人,我立即跪下,接過一位大嬸的幾柱香,一家人大大小小全部跪倒在爺爺的床前,拿著香火,叩拜爺爺,送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點時光。

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等到爺爺喘最後一口氣,這些東西是無法考究的。媽媽、姑姑、嬸嬸、奶奶,她們都在哭,這是一種哭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當時,我沒有哭,我的心很痛很痛,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那一刻,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哽咽著,走到床前,最後一次觸摸爺爺的手,以後,以後都不可能坐在您的床前了……爺爺,請不要牽掛太多,您一路走好,天堂裏不會有疼痛,天堂裏一定會有屬於您的光明。

爺爺走的那天,我打了一個電話給了周笑蕊。起先,我隻是想找個朋友聊一下,看著手機裏這麼多號碼,不知道找誰好,就不自覺地撥通了周笑蕊的電話。原來,真正想撥通的並不是電話,而是彼此心中的那根弦,在傷心的時候,我隻是想有個人可以傾聽我的心聲,哪怕這個人並不能很好地安慰我,因為麵對死亡,每個人的言語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