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月涵看了冰然許久,然後道:“我隻是幫北玥世家在京城管理暗樁,其實並不插手這些人的爭鬥……孩子……”煙月涵慈愛地看著冰然:“你想做什麼便去做,我不阻止你……隻是,我的心願隻是再見到我的安哥公主一麵,隻要再見她一麵,知道她生還是死,我的心願便了了,就可以安心嫁給沈明了……上個月,他來求親,我一個煙花女子,能得到他親自求親,其實真是莫大的幸福,我何必辜負他?我們兩個都是一把老骨頭了……”

說到這裏,煙月涵緩緩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了太多世態炎涼,野心殺戮,權謀鬥爭……我也曾經周旋在滄海、連城、沈明三人之間……不過現在我想卸下以前所有的擔子,過另外一種生活,再不管他們的事情……所以連城讓我把宜春閣交給你的時候,我欣然同意了……”

冰然點點頭:“涵姨,等我去聖陵,見到北玥家三叔,我一定幫你問問安哥公主的下落……等我回來,成功接收宜春閣,您自然可以去您想去的地方,過您想過的日子……”

涵姨擺擺手:“孩子,去吧……有連城在,你會很安全……隻是如果你存著那樣的想法,他若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冰然道:“如果到了最後一刻,我贏了,那他隻能認命。畢竟白素長公主死去二十年,他早該認命的。不像我師父,死的那麼冤……”

冰然和煙月涵告別,便離開宜春閣,回到將軍府沈玲兒大小姐的春華苑。

她其實早就想去獸營,親自把昆生接回來,可是沈玲兒說她會派人去獸營接昆生,所以她隻好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等。

她的房間是將軍府上上等丫鬟的標準居所,再加上她其實是被北玥連城拜托沈玲兒代為照顧的,所以上上下下對她還倒客氣。

不過她等了半天,也不見沈玲兒送昆生過來,不由在房間裏來來回回挪步。

挪了半天,仍然是沒有消息。

到了傍晚,有夥房的丫頭過來送飯。

送飯的走後,冰然又獨自坐了一會兒,沒有心情再吃東西了。不知不覺天完全黑了,冰然感覺很不好,裹緊了衣服向沈玲兒閨房走去,到了大小姐院門口,剛巧看到沈大小姐貼身丫頭春詞走出來,見冰然過來,對冰然招了招手,神色莫名。

冰然趕緊三步並一步跑過去,道:“春詞姐姐,可有什麼差遣?”

春詞仗著大小姐疼平時高傲的緊,對其他人笑也不笑,為人也極為苛刻。可是此時她竟然對冰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然而這絲笑怎麼都像悲憫,這讓冰然有一絲孤疑。

隻聽她道:“十七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咱們做奴婢的,要想出頭比登天還難,如果因為主子不體恤而身不由己,總該看開些——”

冰然心道不好,打斷道:“春詞姐姐,你說那麼多我聽不懂,你就老實告訴我,我弟弟昆生出了什麼事?”

春詞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忍,勉強道:“今日大小姐偶感風寒,便沒有親自幫你去溧陽郡主賬下要人,便讓我去了。我去了溧陽郡主的掌營使大帳裏才知道,你那叫昆生的弟弟相貌確實不俗,所以被溧陽公主看上了,溧陽公主便命昆生伺候——我回來稟明大小姐,大小姐說,昆生一個奴隸,不值得她為了一個奴隸得罪溧陽郡主……”

冰然聽到頭頂有雷轟響,心想,早就猜到會出事,果然,昆生一定被那溧陽郡主困住了。而沈玲兒卻見死不救。怪不得她等了好半天,等不到沈玲兒把人接來給她。

“那我弟弟現在應該還在獸營吧,既然大小姐不願意得罪溧陽郡主,我這便親自去——”

春詞臉露驚恐,手放在唇上噓了一聲,低聲道:“別急,小心被大小姐聽見——我們不過是婢子,難道還能頂撞那些貴人不成?要怪就怪昆生生得實在太好——”

冰然急得火冒三丈:“別說了,我自己去救,哪怕死了都要去救!可是……郡主大帳守衛森嚴,我不能公然闖入……”

春詞道:“現在你要冷靜!我當時隻是知道昆生被溧陽郡主扣住了,但是此刻並不知道溧陽郡主仍在獸營呢,還是把昆生給弄到郡主府上去了,你不要貿然進去——”她想了一下,道:“這樣,如果有人攔,就說是大小姐讓你去給溧陽郡主送東西的!先看看昆生在不在大帳內,不要輕舉妄動,如果確定昆生在,你再回來,我幫你求大小姐……”

對,自己是應該先探一探虛實的,事情緊急,冰然想不到別的方法,看來隻能聽春詞的了,有沈玲兒做幌子,就能混進公主的營帳了。此刻,冰然覺得春詞並非不地道的人,便道:“謝謝春詞姐姐,我一定報答姐姐的恩情!”說完頭也不回地衝出將軍府,往獸營溧陽郡主大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