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用冰鎮著,等它餓了再加熱了送來。”黑貓的求生欲比她想象中的強,喂起來毫不費力。
小貓喝了羊奶之後眯了眼開始睡覺,可憐巴巴的很招人。剛抱回來時慘不忍睹,洗幹淨之後看起來順眼多了。不過花月仍覺不妥:“姑娘,不是不讓您養貓,隻是這貓來的蹊蹺。而且奴婢聽說貓上門不吉利,向來有‘貓衰犬富’之說,不如姑娘送給別人養。如果您真喜歡貓,到時候再抱一隻名種貓就是了。”
對這些沒有根據的說辭,成靖寧向來是不信的:“哪有那麼誇張,隻是一隻貓而已,能壞什麼事?說不定它是我的福星呢,祖母和母親那裏我去說。”她算得上半個貓奴,當時對各種花色的貓有一定了解,黑貓看上去詭異滲人,野性難訓,其實黑貓是最溫馴最聰明最貼心的,而且上一世那麼多自動送上門的貓,那些收養它們的人也沒見得因此窮困潦倒了。花月對成靖寧沒辦法,隻好閉嘴。
下午洋洋灑灑的下了一場雪,這會兒瞌睡蟲上來,成靖寧躺在床上眯了一會兒。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夢裏閃過許多光怪陸離的情景,一會兒她站在高處被人指責,一會兒泡在水裏無法呼吸,場景轉換,她又在寺廟裏,跪在佛前痛哭流涕。接著又是高高的宮牆,四處都是炫目的紅色,有長長的隊伍,有寶馬香車,背後是身著錦衣華服送別的人,然後是廣闊無垠的草原,年邁的老人,健壯的青年人,還有混亂的氈包,以及漫天的大火、四處逃散的侍女,和拿著彎刀殺人的士兵。
最後,一把刀朝她劈來,這時成靖寧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的衣裳皆被汗水打濕,回想起夢中閃現的畫麵,仍然心有餘悸。抬頭看向臨窗的大炕,隻見炕上的小貓,正睜大一雙鴛鴦眼看她,“喵”的叫了一聲,餘音拖得長長的,直擊人心魄。
她不敢再看貓的眼睛,用力甩了甩腦袋,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稍稍清醒之後再看那隻貓,它正在毛毯裏睡得香甜,哪裏還是剛才精神奕奕的樣子?難道剛才是她的幻覺?成靖寧下床穿上鞋,也不叫花月她們進來伺候,自己換上衣裳到臥室外的書房,坐在書桌前,拿起工筆開始描繪夢裏出現的那些模糊的畫麵。
畫了五幅畫,並不寫實,她望著畫發呆,無法將它們之間聯係起來。大年初一就做這些夢,怎麼看都不是好兆頭。成靖寧秉承想不通就擱置一旁的做法,將五幅畫疊好了放在盒子裏藏在最角落的抽屜。
初二顧子衿要回娘家,原本打算帶成靖寧一起去顧府拜訪父母兄弟等長輩,無奈成靖寧剛入夜就發起燒來。顧子衿擔心女兒,本想取消回娘家的打算,被沈老夫人及時勸阻:“你十年都沒回娘家過年,顧家二老很是想念。明天讓振清陪你回去,靖寧這裏有我看著,實在不放心,早些回來就是。”
成靖寧這次的病來勢洶洶,瘦消的臉被燒得通紅,見顧子衿如此,也勸道:“娘,明天你去看外祖父他們吧,我這裏有人照顧,您和爹別擔心。”
顧子衿還欲再說,被成振清勸住,猶豫片刻才點頭。
黃昏時分,大夫被請進侯府。診治過後,大夫開了一治傷寒的藥,又讓貼身伺候成靖寧的幾個丫鬟用帕子沁冰水給成靖寧冷敷降溫,如此折騰了大半夜才勉強好了一些。半夜成靖寧又犯病,渾身滾燙無法安睡,輾轉反側不得安生,半夜醒來,就見白日裏撿的那隻黑貓正蹲在她的身上,睜大一雙鴛鴦眼看著她。
黑夜中的貓眼睛閃著黃綠兩色的光芒,如盛夏墳場升起的鬼火,饒是成靖寧見多識廣,也被它嚇得不清。“喵”這次貓叫了,卻沒有聲音。
成靖寧大著膽子伸手去摸它,小貓毛絨絨的,被清洗過後十分柔順,還有香胰子的味道。小貓很溫順,主動蹭她的手指,發出呼嚕呼嚕的叫聲,氣息打在手指上,溫溫熱熱的,很有生氣。原來一切隻是她心裏的恐懼,哪有什麼神仙鬼怪?她把小貓抱進被窩,攬著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