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他立即拿起手機找到她的號碼,發了一個“謝謝,Sunny寶貝”的短信給她,可回複給他的卻是:“對方手機因關機暫未收到信息。”他有些納悶:她為什麼關機了呢?另外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她是如何得到這個報告的?
錢東這兩天被劉婷婷鬧騰得厲害。
上次從北京回來,錢東與劉婷婷在沒有安全措施的情況下,發生了好幾回關係。劉婷婷總是以可能意外懷孕為由,威逼他考慮將來的事情,言下之意是要求他離婚。而他並沒有想過離婚,也不願意離婚;即便是離了,他也不願和這個占有欲太強的劉婷婷結婚。既然懷孕沒有成為事實,他就沒有必要跟她撕破臉皮,他還是想著法兒地哄她,因為他還眷戀她,暫時還不想失去她。
可是昨天劉婷婷竟然提出要搬到他那兒住,這讓他頭大,而他又不想直接拒絕,就找了一個理由,說他老婆最近可能要過來一趟,搬來跟他住緩緩再說。沒想到她並沒有因此被嚇退,反而不停地追問:“這不正是個機會嗎?她來了你還不打算告訴她嗎?我現在懷孕了怎麼辦?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她離婚呀?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呀?”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他啞口無言,心裏非常憋氣,但嘴上還不好說。他真想大喊:“我說過要離婚嗎?我說過要娶你嗎?懷孕了怎麼辦?做掉就好了嘛!”但他卻忍住了,不但沒有大聲說,而且還忍氣吞聲、和風細雨地哄她,但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甩掉這個女人了。
現在讓他擔心又難堪的事兒又來了,起因是另一個讓他很上火的人——唐名山。
魯震發給他的那封郵件上的報告,讓他心慌意亂,不再對自己的處境持樂觀態度。確實像魯震說的那樣,他得認真對待了。報告中暴露的唐名山的背叛行徑讓他憤怒又難堪。
提起唐名山,錢東這氣兒就不打一處來。“這廝”真叫“沒本事還不省事”,水平不高,沒想到忠誠度更低。要不是他不加控製地讓施工單位亂做標書,怎麼會讓淩雲抓住把柄?又哪會有這場圍標風波呢?況且,事情敗露後,錢東不但沒有指責他,反而對他加以安撫。可沒承想敵人還沒“動刑”呢,他就趕緊“變節”了。
更可氣的是“這廝”一開始還不承認給房天驕寫了證明,要不是用了魯震的連哄帶騙、軟硬兼施之計,才讓他寫下了翻供的反證明,說不定這會兒他還一臉無辜地裝竇娥呢!這就讓錢東愈加看不起唐名山了。在錢東看來,像唐名山這樣智商沒有二尺高的人,在公司裏最好不要腳踩兩隻船,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在公司中有資格腳踏兩隻船的人隻能是那種智商極高、靈活性極強的人。對於普通人來說,在選擇站隊之前應該慎重,可是一旦排上了一條隊,即便是發覺錯了,也最好硬著頭皮排下去。這樣,即便幫派鬥爭失敗被清洗也會落得個“忠魂”的名聲;而那些三心二意,動不動就想換個隊或者兩邊都想排的人,很可能會被兩邊都視為異類,兩邊都不待見,最後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可能死得比誰都慘。
錢東如此想了一番,心緒稍微平靜後,就開始集中精力寫那報告的反駁材料了。
唐名山自從圍標被揭露後,一直活得如驚弓之鳥。一方麵因為心虛害怕,另一方麵覺得錢東不一定靠得住,就有心搭上房天驕這條線。
他小心翼翼地一試探,立刻感覺房天驕也有與他走近的想法,兩個人就常聊聊天、拉拉家常,他有意無意地給房天驕透露一些錢東他們的“內幕”。在不知不覺中他算是搭上了房天驕的這根線,但也把麻煩給惹上了……
他對房天驕說了“魯震授意了樁基圍標”的話,房天驕對此深信不疑。他以為嘴上說說也就說了,又沒有紙麵東西,可以隨時不承認。可沒想到過了幾天,房天驕就讓他寫一個書麵證明,這下唐名山有些傻眼兒了。話說起來容易,可要白紙黑字落在紙麵上就難了。
他真恨自己這張嘴,使勁扇上兩巴掌都不解氣。這真叫騎虎難下。寫吧,將來魯震、錢東他們知道後肯定饒不了他;不寫吧,就會更加得罪了房天驕,不僅腳踩兩隻船的想法要落空,而且房天驕肯定會對他不依不饒,使他的處境更加惡劣。要命的是,這時他想要退縮可就來不及了,最終,架不住房天驕的軟磨硬泡,隻好在那個周日,他把心一橫,寫一個也無妨!
但唐名山提出了一個條件,要房天驕答應他隻把這個書麵證明拿給大老板,而不能拿給別人看,隻要魯震、錢東沒親眼看到這張紙,他就可以死活不承認自己寫了證明,明知有些“掩耳盜鈴”,但也隻好如此了。沒想到房天驕一聽,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他還想耍個心眼,先寫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東西拿給房天驕想蒙混過關,結果被房天驕罵了個狗血淋頭,賴了幾日,又得老老實實地寫了一個明確的東西拿給她,才算過了房天驕這一關。不過自從寫了那個證明,他就成天提心吊膽,既怕上麵追究圍標之事,又怕他寫證明的事讓魯震他們知道。
可怕啥偏偏來啥。剛才錢東把他叫到會議室大發雷霆,嚴厲斥責他的醜惡行徑。他先是大吃一驚,心想: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可是想到房天驕對他的承諾,他就下定決心:按既定方針辦——裝傻!於是他很無辜地對錢東說,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錢東更加氣憤地說:“你還裝什麼裝呀?人家把你寫書麵證明的事兒都寫到報告裏去了!”
唐名山一聽,隻是寫到報告裏去了,還沒有看到真東西呀,那還有“裝”的空間,於是他硬著頭皮喊冤道:“沒有的事,他們瞎寫的!”
錢東氣得也沒法,隻好暫時讓他先出去了。過了一會兒,錢東又把他叫進去。
這回錢東完全換了一副麵孔,變得和藹又可親。錢東說,他能理解唐名山的難處,想必一定是房天驕給了他太大的壓力,才不得不這樣做的,所以不怪他。隻要他能再寫一個書麵證明,說他是在房天驕的威逼利誘下才被迫寫的那個證明。而且魯總說了,隻要唐名山這樣做了,那麼不但前事既往不咎,而且還會給他記上一功,將來會論功行賞。
錢東態度一變,弄得唐名山不知所措了。錢東先是“理解”,後是“不怪”,搞得唐名山也就沒法再裝無辜了,後來又聽到既往不咎、論功行賞,他就沒法再堅持了,既定方針恐怕再難以執行下去,隻聽到他不那麼理直氣壯地低聲問:“這還用寫呀?”
錢東還是不急不躁地說:“魯總寬宏大量,咱們也不能太對不起他呀!這也就是魯總,要是換作其他人,聽到這種事哪能容忍啊?肯定二話不說就會炒人的。”
錢東軟中帶硬的一席話說得唐名山漸漸沒了聲音,他也從堅決裝傻,到不那麼堅決,到不能再裝,最後則動了再反水的心思。
錢東見魯震的方法奏了效,趕緊趁熱打鐵,又一陣軟硬兼施,使唐名山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終於答應再寫一個反證明,說自己是被屈打成招了。錢東立即一字一板地告訴唐名山怎麼寫,讓唐名山當時就記下來,回去寫好再拿給他,唐名山隻好無條件地照做了。
唐名山偷雞不成蝕把米,兩邊不討好,也讓自己的心裏負擔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