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這兩天感覺自己像是與組織失去聯係的地下黨員,隻能焦急地等待著總部的消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在晚上接到了房天驕打來的電話。房天驕告訴他,最近幾天就要召開董事會擴大會議了,讓他盡快趕回Z市,爭取參加會議,而且還要爭取讓他在會上發言,讓他把海天發生的事情介紹給每一位董事。淩雲聽後很是振奮,說馬上就訂最早的航班飛回Z市。最後他詢問房天驕一句:“你感覺情況怎麼樣?”
房天驕不乏信心地回答:“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就像你說的:總不至於黑白顛倒吧?”
周三的一大早,摩拳擦掌的淩雲搭乘最早的航班,離開海天,回歸Z市。
飛機順利抵達,淩雲坐上公司來接機的車子來到了集團大廈。在寬闊的停車場下了車,望著高聳入雲的大樓,看著門前熙攘的人流,淩雲心裏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走進公司,淩雲見到了笑容滿麵的房天驕和情緒不高的盛世安,還有陳美和其他同事,大家熱情地與淩雲寒暄並道著辛苦,淩雲留意到總經理葉江川不在辦公室。
房天驕讓陳美特意安排了午宴為淩雲接風。在吃飯過程中,大家看起來似乎興致很高,天南地北地聊著,全然沒有公司裏暗流湧動、決戰在即的肅殺氣氛,也沒人提起海天的事兒。
下午,淩雲本想找房天驕好好交流一下。進了她的辦公室,卻見她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沒聊幾句,房天驕就說她約好了某某高層,得馬上去了。淩雲隻好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剛想把盛世安找來問問情況,陳美卻推門閃身進來了。
陳美作為房天驕的直接下屬,掌管公司總部的行政人事工作,淩雲聽房天驕說過她的經曆,知道她與房天驕關係很近,與她的談話也就不那麼遮掩和隱諱,很自然地談起了海天分公司的話題。淩雲比較詳細地介紹了自己在海天的所見、所聞、所感;陳美也把她以前陪房天驕到海天碰到的事以及最近總部這邊的情況統統告訴了淩雲。另外,陳美還向淩雲特意透露了一些公司人員的背景資料,比如說融資部的謝娜是魯震線的人。
陳美還說,房天驕回來這幾天壓力很大,事情進展似乎並不太順利,但是她一直很努力,從沒有泄氣過。淩雲心想:這就是房天驕,不屈不撓的房天驕。同時,淩雲也為她捏著一把汗,為自己和盛世安捏著一把汗,雖然在心裏做好了各種思想準備!
懷著一種渴望和一絲不安,淩雲想:這場公司裏的大戲就要演到高潮了,這個高潮就是董事會的召開,在董事會上一切都應該水落石出,都應該有個結果和了斷。他真的希望這場戲快點往下演,他很想看看會是怎樣的一個結局。
但是淩雲回來的第一天,卻沒有董事會擴大會議召開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錢東和楊一冰出現在總部辦公室,他們顯然也是回來開董事會的。淩雲和他們碰麵時都隻是漠然地點點頭,沒有寒暄更沒有交流。
錢東在總部有個專門的辦公室,楊一冰和他來了之後就躲進裏麵嘀嘀咕咕不出來了。
淩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陳美拉著一個人走到淩雲跟前介紹說:“這是咱們公司南天項目的負責人蘇海波。”淩雲認出來了,這就是自己入職麵試時那個笑意盈盈的陽光小夥兒。在那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麵。淩雲倒是聽說過南天項目的籌備負責人也被召回來參加董事會擴大會了,也聽說了蘇海波這個名字,可不知道竟然就是他。
陳美出去之後,淩雲和蘇海波兩個人在一起好一番交流,雙方都甚感投機。
蘇海波是個頗具正義感的人。他對錢東的行事方式有所了解,也頗不以為然。在對錢東他們的圍標行為表示義憤之餘,也對淩雲他們的行動表示了道義上的支持。
蘇海波走了以後,淩雲本來還想找機會去跟房天驕好好聊聊,打探一下他所關心的問題的進展,可是看到她進進出出很忙碌的樣子,也就沒有打攪她,而是把盛世安叫到自己房間,關切地詢問起他的情況。盛世安看起來有些情緒低落。在扭捏了一會兒後,他終於將自己被情人“吹”了,被老婆要“飛”了的事告訴了淩雲。
淩雲並沒有正麵對盛世安進行安慰,而是用激將法說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隻為女人的事上心!有什麼好垂頭喪氣的?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女人沒了就不能再找了嗎?”
盛世安卻搖著頭說:“唉!領導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工作的事好對付,女人的事兒可不能湊合。找女人難,找合適的女人更難,找合適的好女人難上加難!”
淩雲不客氣地反駁道:“不能湊合你還跟老婆湊合了這麼久呢?讓我說呀,你要真想跟心上人好,就回去主動跟你那有名無實的老婆徹底了斷,再真心實意地去找那心上人!”
淩雲這麼一說,盛世安立刻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Sunny可能因為想到他是有婦之夫,兩人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才臨時變卦跑了。
想到這兒,盛世安馬上來勁兒了,說:“哈哈,領導金口玉言,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然後學著範偉的腔兒,作了個揖說:“謝謝,謝謝噢!”
淩雲也學著本山的調兒來了句:“謝啥呀?都熟人了!”但他又一想自己這一句話,就真可能拆散了一家人,俗話說得好:勸合不勸離!寧拆七座橋,不拆一座廟啊!於是他趕緊說:“哦,我那是開玩笑呢,千萬別當真呀!你自己的事兒一定要自己想清楚,要是真離了將來後悔了,千萬可別怪我呀!”
盛世安嬉笑著說:“你放心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都是我自己的事兒,哪能怪領導呢?”說完轉身出了門。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房天驕來到淩雲辦公室告訴他說:“董事會擴大會議確定在明天上午召開了,地點在公司會議室,具體時間待定。”她還問淩雲是否做好了在會上發言的準備,淩雲幹脆地回答說:“我都等得不耐煩了,就等明天把事實真相說給那幫老爺聽呢!”房天驕又問淩雲是否感到緊張,淩雲卻像演戲一樣拿腔作調地說:“我的心裏沒有緊張,隻有怒火!明天,我要把胸中的怒火發射出去,點燃他們!”
房天驕被他逗樂了,“哈哈,我相信你!相信你有能力觸動那些老爺!”
周五的早上,淩雲早早就到了公司,可是發現還有比他來得更早的人。
原來,葉江川一反常態地第一個來到辦公室,卻在大批人馬到來之前悄然消失了。陳美、蘇海波、盛世安也陸續來到辦公室,而昨天現身的錢東和楊一冰卻一直沒有出現。
房天驕直到快九點才到公司。看到葉江川的辦公室大門緊閉,就過去敲門,可是敲了半天,裏麵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陳美過來對房天驕說,一早上就沒有看到葉總。
出來接水的淩雲一聽這話,趕緊說他早上來時看到了葉總,肯定是後來出去了。
房天驕聽後立即臉色大變,嘴裏嘟囔了一句:“難道這幫家夥背著我們開了?”
然後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行!我得去找他們!”
望著房天驕遠去的背影,淩雲憤憤地對陳美說道:“這是什麼公司呀!太過分了吧?開董事會竟然都會把董事排除在外!”
陳美跟著淩雲走進他的辦公室,關上門對他說:“淩總,房總其實不是董事。”
“啊?”淩雲感到非常詫異,他分明是經常聽房天驕說起開董事會的事兒,可她怎麼可能不是董事呢?於是淩雲不解地問道:“這怎麼可能呢?她不是經常參加董事會嗎?”
陳美解釋道:“房總是公司個人股東不假,但卻不是董事會成員。過去因為經常開所謂的董事會擴大會議,所以她和錢東雖然不是董事卻經常參加會議。董事會的真正成員隻有五個,董事長魯震和總經理葉江川各占一個名額,剩下三個是代表股東單位的董事,其中一個就是你認識的,這次去了海天審計的方放,他是股東單位——漢騰合慧公司的總經理。
“其實連大老板賀總也不是董事會成員,但他是最大個人股東。這次開會他們真的不讓房總參加,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家董事會想擴大就擴大,想擴大到誰就擴大到誰頭上;不想擴大或者說沒擴大到你頭上,那你也沒辦法,誰叫你不是董事呢?不過我估計錢東肯定去參加會議了,因為他是董事長魯震的人。”
淩雲心想:那房天驕還是大老板賀鬆年的人呢!當然他嘴上卻沒這麼說,轉而問道:“那前兩天不是說要開董事會擴大會議嗎?還說讓我參加並做好發言準備呢!”
陳美回答說:“說過開董事會擴大會議這也確實不假,據說還是魯總親口通知葉總,然後葉總又告訴房總的。可即使是這樣,魯震那邊現在變了,決定開會不擴大了,你說誰又能去質問他呢?哦,對了,楊一冰是董秘,他負責會議時間的協調和通知。”說完翻翻眼,撇撇嘴,做了一個誇張的麵部表情。
淩雲不禁黯然了,董事會竟可能有對方三個人參加,而房天驕這邊卻幾乎一個都沒有。其餘的人要麼態度不明,要麼是非不清,這會議的結果還能有個好嗎?
這就好比你和別人打官司,可法庭不讓你出庭,不準你有辯護律師,但卻允許對方當事人、辯護律師,甚至親友團都悉數出席。你說你這官司還怎麼往下打,還有贏的可能嗎?那豈不就是案板上的肉,隻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兒了嗎?想到這裏,淩雲的心幾近絕望。
過了一會兒,房天驕終於回來了。房天驕說她去了集團秘書處,那邊的人說今早確實有個漢騰投資的會議在集團會議室召開,可是他們也搞不清楚具體在哪個會議室。而漢騰集團有大大小小的會議室幾十間之多,總不能一間一間地去查看吧?房天驕沒轍,隻好給葉江川打電話,手機通了卻沒人接。發短信詢問,短信也不回。她又給江董打電話,沒想到江董說他有急事去外地出差了,派了個手下參加會議,房天驕隻好一邊往回走,一邊不停地給葉江川打電話、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