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不太像是一個正常的情感走向,但這的確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導致現在顧知安這個坦然地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向嘴快的沐清歌,竟然不知道要怎麼描述。
“我……不知道。”
沐清歌最終選擇坦然。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歇斯底裏。但是我心裏想起來那個我沒有見過的小孩……我心裏是難過的。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大概是因為……”
沐清歌咬了下嘴唇。她意識到自己的後半句話可能會太傷人,所以並沒有講出來。
她甚至都沒有發現,此前她和顧知安相處,勢必要將最難聽的話說出來,用來攻擊對方,但是這一次,她卻本能地選擇了規避。
“這並不是在你期待中來的孩子,對嗎?”
顧知安靜靜地看著沐清歌臉上每一道細微的表情,一語道破。
沐清歌滿眼詫異地抬頭,對上顧知安了然的眼,啞然半響,仍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看來我說的沒錯。那我現在回答你的問題。”顧知安朝著椅背看去。雙手自然地垂落,毫不避諱地看著沐清歌:“我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才會這個反應。”
這個理由,聽得沐清歌雲裏霧裏。
“還記得剛剛我和我媽的爭執嗎?我想你一定將那個被迫害的孩子的形象,直接代入了顧為丞吧?”
沐清歌意識到,顧知安接下來要說的,很可能是顧家的一段秘聞。
她尚不知道那裏麵藏了多少陰暗,但她的心底幾乎是猛地一寒,整個人也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沐清歌雖然沒有說話,但聰明如顧知安,不會不知道那是一個對接下來的內容防備,且抵觸的動作。
縱然如此,顧知安還是說了出來。
“在顧為丞和他的媽媽之前,我爸除了我媽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當然,這件事是我大概七八歲以後,才知道的。牽扯出這一切的導火索,當然是顧為丞,不過這件事,卻和那家夥無關。”
他沉默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我才知道,原來顧為丞一家被我媽這麼對待的招數,是從上一個女人手裏學來的。那女人和我爸青梅竹馬,但並沒有在一起。在我爸媽結婚以後,卻再次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當時我媽已經懷了我。那個女人,不知道用什麼迷惑了我爸,將我媽趕了出去。”
說到這,顧知安略有遲疑,他深吸了一口氣:“不過還好,幸好有老爺子,將我媽接了過來。但是她回來以後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馬上就要生了。”
“也就是……同時?”沐清歌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顧知安點頭:“一場意外,那個女人的孩子在八個月的時候,死了。死在了肚子裏。而那個女人的子宮也因此被摘除。她後來瘋了。再後來,就沒有音訊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過程。”
顧知安平靜地講完後,病房裏一片寂靜。
沐清歌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應這個故事。
但是顧知安先開了口:“老爺子總說,從前的顧夫人,人畜無害,溫柔膽小。但那件事以後,她就變了。用曾經她被人傷害的手段去弄了顧為丞的母親。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個他們都深愛的男人。”
聽到這裏,沐清歌有些明白了,什麼顧夫人,對顧知安抱有如此大的期待,明明對老爺子諸多不滿,為何還如此孝順。而對自己,為什麼一口一個“狐狸精”,這一切或許都是她最不堪記憶的燃點。
“多諷刺。”顧知安的嘴角彌漫上嘲諷的笑:“她成為了自己從前最不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