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道:“堂溪小姐果然厲害,我兩年前開始練這扇子,就是為了對付你的邪火,誰知還是輸了。”賣唱姑娘這才開口道:“你早便知道會輸,這才找了四個沒用的廢物來一齊對付我,否則也不怕隻身一人了。你可知倘若是我,若沒有必勝的把握,卻是決計不敢貿然行動的。”少年大笑道:“你以為我沒有腦子嗎?我這次來卻不是為了殺父之仇,隻是想知道一向高傲的堂溪小姐為何會到這種地方來賣唱了半個月。據我猜測,定是為了?”話音未落,那賣唱姑娘卻突然憑空一掌擊出,外麵傳來少年“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賣唱姑娘又縱身而起,一步便從台上跳出了窗口,身法極快,所有人隻知道她出去了,至於她怎麼抬的腿,怎麼挺的身,全無知曉。大家還未反應過來,隻聽她已在窗外道:“你若是有腦子就不會這般多嘴多舌。”眾人又轟上前去,趴在窗戶看,豈料她飛身出來,街上卻不見少年蹤影。她低頭瞥見一灘血跡,知是少年中了這一掌,從嘴中吐了血出來。便道:“我念你是老友的遺孤,本不想拿你怎樣,但倘若你來了是為了壞我的事,我也不好手下留情了。”說罷,轉身麵向牆壁,蘿袖一揮,一些堆積在牆角的罐子筐子便全部掃開,露出了少年的身子。少年手捂胸口,嘴角果然滿是血跡,眼睛狠狠瞪著賣唱姑娘。賣唱姑娘微微一笑道:“你竟然受得住這一掌,看得出這兩年來,你的功力也大有長進。隻可惜你太早就要去命赴黃泉了,否則過個幾年也會成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語畢,另一掌便再要擊出,雖然隔著老遠,眾人也知道她有憑空傷人的本事,隻道是妖法。
豈料憑空掉下了許多火折子,點燃了周圍的那些筐子雜草,瞬間煙霧大作。賣唱姑娘卻也不管這些,一掌仍然擊下,少年原本靠著的牛車瞬間散架,可是卻沒有聽到少年的哀嚎。這時煙霧中少年的聲音響起,道:“堂溪小姐,你覺得我敢來找你,會不想好後路嗎?”其中又有一個低沉男聲響起,道:“快別說廢話,速速離開!”
街上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圍觀者越來越多,待煙霧散去,卻哪裏還見賣唱姑娘和少年的蹤影,而另一個說話的男聲更是自始至終都沒見到人。原來少年早和人計算好逃生之法,兩人趁亂徑直向市集奔去,不敢稍加停留,生怕被追上。就這麼一路跑到鬧市邊上的客棧,才鬆了一口氣。
男子調整了一下呼吸,攙著少年進了客棧裏麵,少年杏目緊閉,隻跟著男子走,一點話也不想多講。店小二看到兩人,忙過來問道:“李小公子這是怎麼了?看起來身子很不舒服啊。”少年不答,男子道:“你幫著去抓幾味藥煎一下,回來再給你打賞。”店小二道:“抓藥不難,隻是不知道這位小公子哪裏不適,去大夫那裏說也說不清,也不曉得大夫到時候開的什麼藥,這要是拿錯了,豈不更耽誤事?”男子想了一想,道:“你且先去抓些杜衡來,再取二錢剪草和茜根去熬,再拿些桃梟備用。這桃梟你給收好,若是這些藥不管用,可是隨時要叫你煎的。”店小二聽了隻點頭不語。男子又從懷中掏出一吊銅錢,道:“這些錢你拿去買藥,剩下的也不必再退回來了。”店小二接了錢,這才馬上跑了出去。
男子扶著少年回了房間,將他平躺在床上。少年想要掙紮著坐起來,試了試,卻是全身脫力,絲毫不能運勁,方才罷了,又張嘴叫道:“寰哥?你說?我們逃得掉嗎?”男子聽他說話氣若遊絲,坐到床上,蹙眉道:“這女魔頭著實厲害,陵兒,你不要說話,我先想辦法治好你的傷再說。”少年搖搖頭,道:“我這身子我自己清楚,那個女魔頭的一掌,我是萬萬撐不住的。若不是胸口有藏了一塊護心鏡,我早也不知道死幾次了。”男子驚道:“這可不妙,我讓店小二抓的全是止血化瘀的藥,原以為你受了那女魔頭一掌,說話卻沒有事情,定是沒有大礙?”男子想了想,又道:“倒不如我先帶你避了去,否則那女魔頭追上來你可怎麼辦。我們去天台山那邊,且看看有什麼草藥再說,雖比不上穀裏,但浙江一帶,虎刺,瓜子金總是能找到的,先給你補補氣血,待你能動了,再回穀裏。女魔頭的事情我們先放一邊,畢竟來日方長,我們也不急於?”男子話音未落,少年便道:“寰哥,我們早便講過,出了穀就不要再回去,那女魔頭追查我們這麼久,今日見了麵她絕不會輕易放我們走,倘是跟我們後麵回到了穀裏,豈不是連我們的孩兒也不能保住了?”男子歎了口氣,道:“我知我說不動你,但你先隨我去天台山,我找人備馬車,至於回不回去,我們到時候再說。”少年聽了,閉上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