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小祖宗,你還怕人聽不見嗎?”趙氏忙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連書掙開,狠狠道,“怕什麼?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誰當她是正經主子了?哼——也不過是比我的命好,托生成姓顧,不然,還不知怎樣呢?”
趙氏聞言,麵色陰冷,“死蹄子,你又忘了我往日裏的告誡了?不管如何,她始終姓顧,就算寄人籬下,暗地裏不說,明麵上,老太太、太太誰不高看三分?你呀,快把這衣服扒下來,趁沒人看見,悄悄兒的送回去。”
“娘,這是我的。”連書頓時又跳了起來,“你不信,你現在就去問那小賤人,這料子是她給的,她說還在孝裏穿著不合適,見我喜歡就給了我。”
“什麼?”趙氏驚愕。
“娘,不是我說你,怎麼現在你老變的這麼膽小又婆婆媽媽的了?往日裏,在顧家的時候,你也沒少偷拿人家的好東西,怎麼這會子又這樣?哼,真叫人瞧不上。”連書嗔了一眼,隨後,又坐到椅子上,對著銅鏡細細的描眉起來。
趙氏不悅,瞪她一眼,“小蹄子,你還敢說嘴,老娘那麼做,還不都是為你?你雖然出身卑微,但娘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比小姐差了?但凡小戶人家的小姐主子,也不及你這樣的,你就知足吧。”
“哼。”銅鏡裏,連書標致的小臉冷冷一笑,她放下眉筆,扭過臉看著趙氏,“娘,你放心,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你等著吧,我很快就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好日子?”趙氏眯著眼笑著,“若說好日子,咱娘倆這些年過的就很不錯了,當年逃荒的時候,哪成想過會有如今這般的好生活?能不餓死就不錯了。”
“娘,”連書眼睛裏蕩漾著自信又炙熱的光芒,“娘,這些年,我們娘兒倆雖然吃穿不愁,但是到底是侍奉人,看人臉色吃飯——”
“連書?”趙氏這才覺察出連書的意思了,“難不成你還想當主子?”
“不行嗎?”連書皺眉反問,纖細的手指撚過腮邊的一縷發絲,“難道女兒不夠美?不配當主子不成?”
“可是——”女兒能一步登天自然是好,可是,哪有那麼容易的事?趙氏深知,女兒生的再好,那也隻是個奴婢。
見趙氏還想說什麼,連書不耐的揮手打斷,眉宇間流露出嬌縱之意,“別可是那是的了,娘,您就等好吧,女兒遲早有一天,會讓你過上主子的生活。”
“你這孩子!”趙氏雖然覺得當主子很難,但女兒真的生的不錯,若再有這份誌氣,加上自己從旁協助,保不齊將來會一步登天。
如此一想,趙氏連掃這些日子的疲倦,臉上漾出希望的光輝來,罷罷罷,也不再說連書了,反正這孩子主意大的很,自己也管不著了,倒是大太太那邊,她或許可以多走動走動。
連書從銅鏡裏,瞟見趙氏欣慰的麵容,心頭一動,唇角飛揚,暗自道,娘,等著吧,過了今晚,咱們娘倆就會不一樣了。
……
當晚,月上柳梢,忙亂一天的陳府,總算安靜了下來。
陳奕飛也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了自己房中,靠在軟榻上,半天回不過勁兒來,思及這一天發生的事,他真的以為這是一場噩夢。
先是筵席被毀,他當著幾位殿下的麵出了醜,再然後,夏兒被姚兒所傷。
幸好,當時為陳韻姚準備的藥比較多,又因何知夏才感染上,不是很嚴重,但因為在臉上,不好醫治,隻得拿藥先敷著。
即便這麼著,何知夏也是哭的呼天搶地,不時喊痛,還生拉硬拽著不準他離開。
不得以,他才等了這麼晚,等何知夏睡著了,才抽空回來。
聞著一身的惡心氣味,他隻想好好的洗個澡,但是,身心俱疲,他又實在不想動。
不一會兒,有丫鬟端來滾滾的茶來,他喝了一大口,方覺得舒服了一些,這才命人準備浴湯沐浴。
就在丫鬟們準備好了一切,各自退下時,門口突然響起了‘叩叩叩’的敲門聲。
陳奕飛正好站在浴桶邊解著衣帶,聽見敲門,有些疑惑,“誰?”
“大少爺,”
外邊是一個嬌滴滴脆生生的女人聲音,聽著有些耳生,他以為是哪個丫鬟,就道,“下去吧,本少爺這裏不用伺候了。”
說著,脫下外袍,架到了屏風上。
“大少爺,奴婢是浣花苑的連書,是小姐讓奴婢來的。”
浣花苑?陳奕飛心頭一頓,顧清兮找他?這麼晚所謂何事?
不由得,心生好奇,他又將屏風上的袍子拿了下來,隻簡單的披在了肩上,對著門口,沉聲道,“進來。”
“是。”得到允許,夜色下,連書俏臉展現出一抹愉悅而動人的笑意,她伸手又捋了捋頭發,整了整衣服,確定沒有不妥,這才推門進去。
屋內並未點燈,隻燃著一根蠟燭,燭火朦朧,光線昏暗,連書一進來,便瞧見,那屏風處,陳奕飛身姿挺拔,俊朗不凡,心,陡然間跳的歡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