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聲音不算大卻也不算小，周圍聽見的不在少數，半大孩子聽不懂，村裏大人可心知肚明，聞言都不著痕跡的往旁邊讓了讓。
趙蘭臉色難看的站在當場。正在這時候，後麵傳來自行車打鈴聲，眾人往後看去，來的是一個青年男人。
青年白襯衫，灰毛衣，搭配上黑褲子，車把上還搭著件兒外套，身材高大，五官雖平平，看上去卻非常精神。隻一眼就知道這人就算放在人群中，也是亮眼的。
他似乎沒有預料到會麵臨這種情況，好奇的看了幾眼周圍，才說明自己的來意。“請問我要找沈東林，能直接進去嗎？”
他問的人還沒有回答，牆頭上的半大小子們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喊：“七爺爺，有人找。”“七叔，有人找。”
亂糟糟的，非常有喜感，周瑞笑出聲。
趙蘭擠出人群，走到周瑞跟前，“同誌，你找七叔有事兒啊？”
周瑞抬頭看向婦女，笑著說道：“我是公社幹事，專門來參加試品會的。沒想到臨時有個會議，耽擱了時間，現在才到。”
“沒事的，沒事的，開始沒多大會。”趙蘭咧嘴笑。
周瑞似乎十分慶幸，“如此，就太好了。”
周圍婦女眼觀心，看向趙蘭的表情都變了，這趙蘭不會以為她現在還能嫁給這樣的人吧？人家有正式工作，還是公社幹事，別說可能已經成家，就是沒成家，咋也不可能去一個二婚婦女吧？
彼時，沈衛民、沈東林和趙和正在開簡短會，說完安排之後。
“照這樣下去我們恐怕得不出具體結論。”沈東林笑著說道。出來一個產品，大家都是誇獎，就連夏揚州和楊文也都讚不絕口，直言比他們之前吃過的點心也不差，各有特色。那還怎麼收集意見。
旁邊的趙和慌亂的問道:“那怎麼辦？”雖然知道讓村裏人來鑒賞味道，肯定得不出客觀評價，畢竟缺少對比。但是工廠這次開試品會可是花了大把時間、精力和金錢的，一鍋接一鍋糕點做出來哪樣不要錢，精麵粉、糯米、豆沙、白砂糖，都是精貴物件。
前幾天去郵局拉原材料的時候，趙和可吃驚，這輩子第一次見這麼多白砂糖。試品會就等於免費請村裏白吃，這要達到了目的還好說，沒達到目底可不虧死了。
沈衛民看他緊張，笑著搖頭，“這個沒關係，該收集意見收集意見，大家讚不絕口也沒差。”
本來他也沒想讓他們決定工廠的產品品類，更多的是讓村裏大家夥對工廠有更多的信心。如果能因此為工廠提供更多幫助，那就更好了。沈衛民當然也不指望一場試品會，就能讓所有人對工廠有信心，都建立在工廠能帶來利益的基礎上的信任更牢固，不過現在能有些成效，他就滿足了。
“我和衛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沈東林笑著對趙和說道。任何事情都需要儀式感，他們工廠在多數人眼裏隻是個小作坊，所以更需要這些。
“也哥，你過來給我們三個照張相唄。”沈衛民衝遠處喊了一聲。
沒一會兒，楊文也抱著照相機過來，給他們三個照相。趙和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照相，沈東林和沈衛民倒是笑眯眯的。
“也哥，你去那邊逛逛唄，給我娘和琪琪她們多照幾張。”就這，沈衛民也沒放過楊文也，反而跟上去提要求，讓落後一步的沈東林哭笑不得。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楊文也的職務是縣長秘書，放在整個池縣，多少人排著隊想巴結呢。結果呢，現在被沈衛民領著到處給人拍照，偏還任勞任怨，沒有一個不字。
沈東林看著沈衛民把楊文也拉去生產幾間屋，剛要轉身去忙自己的，就聽見牆上有人招呼他。沈東林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他大致能猜出是誰過來了，不過比預定時間遲到兩小時，這架勢擺的夠足啊！
“知道了，別再喊了，”沈東林衝牆上的半大小子和小子們揮揮手，讓他們安靜些。
打開工廠大門，又關上。就看到周瑞正和村裏結果婦女聊得熱鬧，他走到自行車跟前，“周瑞，你行啊，距離和我約的時間整整晚了倆點兒。”
“嘿嘿，東林，我也是不得已。公社事忙，臨來時又去開了個會。這領導不放行，我哪來的了？”
沈東林可不吃他這套，“說到你們領導，那我就更有話說了，過來可是你們主動提出的，臨了卻又給我拉麵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上趕著的求你們呢？我們雖然想得到公社支持，但這不是私利是公求，要是想要以此給我們下馬威，大可不必。”
沈東林笑嗬嗬的說道。不管是他還是沈衛民，一貫的宗旨是不管是誰，你要是想讓我跪著把錢給掙了，那打死也不幹。他們都是有脊梁的人，包括出身，包括經曆，包括身邊人的影響，他們樹立起來的價值觀基本一致。
就想現在，和公社合作的事情。條件，大家可以商量，一次商量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事關利益，謹慎點沒什麼不好。但是等商量好了，你再反悔，就有那麼點不道德了，別管你代表的是自己還是公家。
“東林，真的有事，不騙你。上麵下發的急件，總不能不處理。就這，我還是半道跑出來的，要不然今天能不能來都是問題。你說要是別個村一通電話就通知了，咱們村這不是沒有電話嗎？想通知一聲不成，讓人捎口信兒又不知道托誰。”
“照你這麼說，還是我們都不是了？這村裏沒通電，沒通電話，具體來說是誰的問題？”你要這樣說，沈東林還真可以和他們好好論論。
“我的不是，絕對是我的不是。”周瑞趕緊認錯，這事情掰扯起來沒完沒了，這是沈家溝底牌，他認栽。
沈東林沒追著問，他轉身往外走，示意周瑞趕緊跟上。他是帶周瑞去李長生家停車，雖然說放在外麵不會有危險，不過哪個村裏都有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自行車又是個金貴物件，還是小心點兒好。
“東林，怎麼沒看見你們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