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吉點點頭:“魯大哥,放心,鐲子我一定送到,話也一定帶到。喲,你看,前麵是不是就是你家了。”
“對,就是那兒”,老魯說。
來到一家院落門口,院門外擺著幾個大花圈,花圈挽聯上寫著老魯的名字,沒錯,就是這裏了。羅小吉進到院內,一樓大門外,左右兩邊各擺著一張長桌。右邊一張桌子上,鋪著一張長長的白紙,紙上寫著不少人名,應該都是來吊唁的客人簽下的。左邊一張桌後,坐著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看上去既哀痛又疲憊,他腳下的煙頭已經散了一地,看來他是靠香煙提神強撐了很久。
羅小吉拿出錢包,掏出錢包裏的錢數了數,三十張一百的,三千整,他放回了一百到錢包,拿著兩千九百走到那男子跟前,對男子說:“節哀順變,我來看看魯大哥。”
男子立即站起身來,接過錢,客氣的對羅小吉說:“謝謝,謝謝你來看我爸。”看來他是老魯的女婿了。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這位女婿還在靈堂門口守著,也算是個孝順的女婿了。
羅小吉老家的殯葬習俗是,去吊唁死者時,一般會送奇數的白事禮錢,一百、三百、五百,反正一定要是奇數。他在漢昌開了兩年多出租車,和不少客人聊過天,知道這裏的白事禮錢大多也是送奇數。這禮錢一般是要拿個白包包起來的,這會兒羅小吉身上自然是沒有白包的,所以他就直接拿了兩千九,算是禮錢了。
女婿這時貌似估摸出了羅小吉的禮錢金額,他顯得有些意外,他並不認識羅小吉,在他們這個農村,一個陌生人送近三千的禮錢,算是相當多了。
“來,這位兄弟,請這邊留個名”,女婿把羅小吉迎到簽字那張桌邊。
羅小吉提筆寫下了他的名字。
“羅小吉?你就是羅老師?”,女婿驚奇道。
羅小吉點點頭,看來他的大名已傳遍鄉裏了。
“羅老師裏麵請”,女婿做了個請的手勢,請羅小吉進靈堂。
老魯他們家,也是三層樓的房子,一樓已經被布置成了靈堂。羅小吉走進靈堂,靈堂對著門的牆壁正中,高掛著老魯的遺像,遺像下方,書一個鬥大的“奠”字,“奠”字兩邊,挽聯高掛。遺像下麵則是供桌,桌上擺著菜肴果品等祭物,祭物兩旁,香燭高燒。
羅小吉走到供桌前,對著老魯的遺像,鄭重的三鞠躬。在靈堂裏,跪著兩個穿白色孝服的年輕女子,她們此時也起身,對羅小吉行家屬之禮。
這兩個女子,一個二十五六,一個二十出頭,均是眼睛紅腫,麵帶淚痕,既悲痛又憔悴。看來她們就是老魯的兩個女兒了。
“節哀順便”,羅小吉對她們說,隨後他拿出那緞子包裹著的翡翠鐲子,遞到大女兒手裏,說到:“我和魯大哥是朋友,他生前把這對鐲子交給了我,讓我暫時替他保管,現在我就轉交給你們吧。魯大哥說他很愛你們,說這輩子也沒讓你們享過什麼福,他還說,隻要你們姐妹倆能和和氣氣的,家和萬事興,他也能安心了。哦,對了,這對鐲子,他說你們一人一隻,就算是留個念想吧。”
大女兒接過鐲子後,聽完了羅小吉的話,不禁愣了,隨後,她的悲痛愈加深濃,紅腫的雙眼裏,寫滿了悔恨。悔,是她對父親的悔,恨,是對自己的恨。她揭開緞子,取出一隻鐲子,套在了她妹妹的左手腕上,又把另外一隻,套在了妹妹的右手腕上。
妹妹此時的表情,和她姐是一樣的,既痛且悔。她取下一隻鐲子,拉起姐姐的右手,給姐姐套了上去,妹妹說:“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我不理解你,我錯了。我們就按爸的遺願,一人留一隻,永不下手。”
“好妹妹….嗚嗚…”,姐姐抱著妹妹,哭了起來。妹妹此時也是泣不成聲。然後,她倆對著父親的遺像,磕了三個響頭,姐姐說:“爸,你安心上路吧,我們姐妹倆以後一定會和氣和睦,相互扶持,家和萬事興。”
看到這場景,羅小吉也是感觸頗深,他偷偷擦去了眼角的那一絲濕潤,又安慰了這姐妹一番,便離開了。
羅小吉來到了老魯家院外,老魯此時也飄了出來,他感激的對羅小吉說:“謝謝你,老弟,謝謝你啊!看到她們倆和好如初,我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羅小吉:“魯大哥,別這麼說,舉手之勞。我也有一事相求,魯大哥方便的話,看能不能幫幫我?”
老魯拍拍胸脯,堅定的說:“老弟你講,我一定幫。”
“魯大哥,你隨我來”,羅小吉說完,便帶著老魯向自己的房子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