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吉擺弄著他新買不久的4G手機,搗鼓了半天,他說:“在網上搜了半天,沒找到什麼扶雲道長。我在各大道家論壇都發了尋人貼,坐等吧。哎喲,都快淩晨一點了,該休息的休息,該練功的練功去吧。”
羅小吉說完,便起身走出了院子,獨自一人走進了廣闊的鄉村田野之中。他向北走去,觀望著四周。他買下的這處房子,連同周邊的幾畝地,都是他的,這方圓幾百米內,就他一戶,剛才動靜鬧的不小,也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周邊的鄉親們休息。
午夜的鄉村,很安靜,田裏時不時傳來幾聲蛙叫,腳下偶爾躥過一兩隻田鼠,又給這寧靜的鄉村平添了幾許動意。
走了二十來分鍾,羅小吉來到一處院牆前,院牆裏麵,是一棟大樓,不過這樓的半邊都已經塌沒了,依稀可見大樓頂部刷著兩個大白字“五七”,看這院牆挺高的,想必這裏就是那個特殊文化年代所建的“五七幹部學校”了吧。當然,五七幹校這種古老的存在,是羅小吉聽他當過紅衛兵的大伯說的。
羅小吉站在院牆大門外,大門左邊院牆上刷著幾個白字“廣闊天地”,右邊牆上也刷著幾個字“大有作為”。
這種標語,現在連羅小吉他們老家那小縣城都看不到了,可見此處依舊保持了傳統的風貌,也說明當年油漆質量挺好的,幾十年過去了,風吹雨打,字都沒掉光。更說明魯甸這個地方,當年很窮,所以才會在這裏建立五七幹校,好讓廣大的知識分子體會貧下中農的艱苦生活。
現在嘛,也不算富裕,這個鄉是幾年前才劃歸漢昌管轄的,各項發展政策還沒落實到位,主要是扶持資金估計沒到位,要不這種存在了至少三十多年的古老幹校,也不會留存至今,拆樓也是要花錢的。
當然,三農建設和羅小吉也沒太大關係,他所關心的是,蹲在“大有作為”那幾個字下麵的一人。
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了,羅小吉朝那人走去。
走到那人身邊,羅小吉也蹲了下來。這是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農家漢子,他正專注的盯著地麵,似乎並沒發現就在咫尺的羅小吉,或者他發現了也懶得理羅小吉。
羅小吉順著這漢子的目光看去,牆腳下的這片土地,就是農村最常見的黃泥地,地上沒長花沒生草,除了泥土,那就是泥土。
“大哥,看啥呢?”,羅小吉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漢子轉頭看了看羅小吉,又指了指地麵,對羅小吉說:“下麵有東西,我的,你能幫我刨出來嗎?”
“當然可以,小事一樁”,羅小吉欣然答應,他站起身來,看到不遠處有片殘瓦片,便走了過去,把瓦片撿了起來。
羅小吉捏著瓦片,邊挖土邊問這漢子:“大哥,走了幾天了?”
“三天”,漢子答到,這時他忽然激動起來了:“好好,快挖到了,當心!”
羅小吉這時已經挖了有三四十公分深了,他小心翼翼的把下麵的泥土慢慢鏟起,土中一物漸漸現出身影。羅小吉把這物取出,這是一塊油布包裹著的玩意兒,不知裏麵裹著什麼,掂量掂量,倒也不重。
羅小吉問到:“是這個嗎?”
漢子點點頭,他是個魂,他自己挖不了土,所以得叫羅小吉幫忙。漢子對羅小吉說:“老弟,打開,裏麵有東西。”
羅小吉把油布揭開,裏麵又是塊紫色緞子,揭開緞子,一對鐲子靜靜的躺在裏麵。
看著這對鐲子,這漢子的神情顯得很複雜,過了會兒,他對羅小吉說:“老弟,能幫我一個忙嗎?”
羅小吉點頭:“大哥你說。”
漢子說:“我是本鄉二溝七組的,我姓魯,這對翡翠鐲子,是我家祖傳的,據我爺爺說是清朝宮裏的東西。老弟你方便的話,幫我把這對鐲子給我兩個女兒,一人一個,她們現在都在家裏守靈。”
“沒問題,我這就去”,羅小吉把這對鐲子用緞子包好,放進兜裏,便站起身來走了。老魯也飄了過來,一人一魂,並肩而行。
二溝七組,走過去得半小時,路上,羅小吉問老魯:“魯大哥,我問句不該問的哈,這對鐲子,是清宮裏的古董,皇家用品啊,那一定很貴重吧?這麼貴重的物品,你為什麼當時不親手交給你女兒們,埋在這裏,萬一丟了怎麼辦?”
老魯歎了口氣,說:“哎,為了這對鐲子,我們父女之間,她們兩姐妹間,沒少吵過架。老大說她娘走的早,她從小就幫家裏做事,勞苦功高,要我把鐲子傳給她。老二說老大已經嫁出去了,就不能再要家裏的東西了,讓我把鐲子給她。吵來吵去,吵的我煩躁的很,我一氣之下,就把鐲子埋這裏了,幹脆誰都不給。”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羅小吉也不好發表什麼意見,他隻是默默的聽著。
老魯接著說:“我死了後,一直在家裏呆著。我看見我兩個女兒,給我搭好了靈堂,靈堂殯祭之物都是按最高規格置辦的。我們這裏的風俗,就是人死了後,家屬得守靈三天三夜。她倆已在靈堂裏守了三天兩夜沒合眼了,今夜是最後一夜,天亮了就得出殯下葬。看著她們哭了三天,眼淚都哭幹了,我是真心疼啊。我是想通了,哪怕再值錢的東西,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慈禧老佛爺當年那麼風光,她死了也帶不走生前的那些榮華富貴是吧。為了錢財,一家人鬧得不和,真是不值得。這對鐲子,就算是我留給她們的紀念吧。老弟,等會兒幫我帶句話給我女兒,說我這輩子沒讓她們享過什麼福,以後讓她倆和和氣氣的,家和萬事興,我也就走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