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酒下腹,林蕊的話也多了起來,道:“知道嗎?我最喜歡的還是當年的那個小弋。”
“當年?”
“嗬嗬,你不知道吧!小弋並不姓段,他的爸爸姓李,是段家的女婿,以前他叫李逸,他原來可陽光開朗了,要不是為了救段家,為了舅舅報仇,才會……”
後麵的話,雪織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被那個名字給震驚住了,沒有哪個女生可以忘記初戀之人的名字,就算是暗戀也一樣,李逸,段弋——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此李逸彼此李逸,是不是巧合?但她從第一次見到他,就有似曾相識之感,隻是變化太大,時間太久遠,才沒有把兩人聯想到一起。
那個占據了她青蔥年月的清秀少年,那個她一直沒有忘掉的少年,那個隻要想起便會愁腸百結的少年,怎麼可能和段弋這個瘋子,相提並論呢!
不會的不會的,她的李逸是個老師同學都喜歡的三好學生,他的優秀讓學習一般的她總是自卑,他的謙和、上進,他對每個同學都和善友愛,他的笑容叫人如浴春風……叫她怎麼去相信兩人其實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段弋,竟然是她的少女時期就暗戀的男生,世事要怎麼樣地愚弄人?要怎麼樣才會突然扯出一個很像笑話的真相來譏笑她的愚鈍。
林蕊還在念叨著段弋的種種,她已經喝醉了,眼裏泛淚,不斷地重複著自己的心事,也許是那些秘密壓在心裏太久,需要有人傾聽,所以才會一直說一直說。
雪織找來傭人扶她去休息,自己邁著沉重似灌了鉛的步子往樓上去,推開段弋的臥室,單調到隻有一個顏色的空間裏,白的異樣刺眼,當一個人沒有把住處當家的時候,便不會對所處的環境花心思。
他是這樣嗎?段家對他來說,到底又算不算家?偌大的一個段氏,數百上千個靠段氏活下去的人,在他手裏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是因為他被逼著一步步地走下去,還是他已經有了責任?
來到小臥室的治療床前,他的房間裏充斥了各類醫療設施,看著還以為到了急診室。
已經昏睡過去的段弋,此時沒了那病發的可怖,安靜的睡顏像個孩子,細細地看他的樣子,雪織把記憶串聯起來後,不得不開始承認,此段弋的的確確就是她當年一直愛慕著的那個少年。
時光和環境真是能磨人,竟然能完全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再遇時,她除了覺得他眼熟,從來沒想過他會是他,一個狡猾的老狐狸,又妖孽得那般過份,和少年時無憂無慮的李逸相差得太遠了。
汗濕了的發粘在臉頰上,蒼白的臉孔上是男子少見的妖氣,那雙總是無形中就能勾人魂魄的雙瞳,此時緊緊地闔著,長而濃密的眼睫在眼斂上留下一層剪影,高直的鼻梁會讓人覺得傲慢和冷漠,兩片薄情的唇,在譏諷之時,一定會微微地上揚一個可惡的弧度。
她的手指順著他臉部的輪廓慢慢地勾勒,恍惚間,回到十六歲那年,她萌動的一顆芳心,悄悄地為他而打開,然而他是所有女生眼中的白馬王子,她卻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灰撲撲的笨丫頭,怎麼有資格靠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