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看了看手表,離開場隻有最後五分鍾了,然而季晴桑還沒來。
他的眉眼由原本的清冷變得沉寂起來,掩蓋著濃重的失望。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女孩的嗓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季禾生揚起笑容,搜索著季晴桑的身影。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桑”他的話音未落,就看見一團小小的身影撲過去。
“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高大的男人輕聲說道,臉上泛著溫柔的神色。
“馬上開始了,我們進去吧!”女孩的嗓音裏也染上了欣喜,低眉斂首之間像個初嚐戀愛滋味的小女生。
“恩,好。”
“喬衍西,謝謝你。”
“是我讓你陪我看的哦,所以你不用感謝我。”
“嗬嗬”
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聲音也越來越輕,而季禾生就這麼看著季晴桑和喬衍西走進了大劇院。
他溫淡的眉眼自此之後像是斂住了萬千色彩,變成被夏日裏炙熱的太陽蒸發了的水汽,升騰之後隻剩下一抹慘淡的黑白。
這是第一次,季晴桑從他的身側走過,眼中沒有他。
短短的指甲重重的陷在掌心裏,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痛意,因為心裏蔓延的痛早就漫過了四肢百骸,壓得他喘不過氣。
後來,他才知道,這一種感覺,原來就叫**。
優雅動聽的鋼琴曲在大劇院裏上演著,而季禾生卻一直待在冷風中。
四周靜悄悄的,似乎隻剩下呼嘯而過的風聲。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邁開步子,向著劇院裏走去。
他沒有去那預定的座位上,隻是站在門口看著。
第三排的座位上,坐著的那個女孩,曾經是他魂牽夢繞的期盼。
他雖然用了些手段將她從天堂帶到了地獄,但是他也曾盡力彌補,他愛她嗬護她將她視若珍寶,她卻因著跨不過心裏的那道坎將他拒之門外。
起先的鋼琴聲還算柔和,漸漸的,聲音開始急促起來,越往後黑白琴鍵上翻飛的指尖似是帶了魔力,緊緊的牽動著人心。
然而此時的季禾生卻毫無波瀾,他身上似乎帶著寒夜的冷寂,沒有溫度。
一曲終盡,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據說這是威廉先生最得意的作品,是嗎?”喬衍西看著季晴桑的臉蛋,露出滿足的笑意。
“恩,據說這是他寫給他摯愛的女人的。”季晴桑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台上移下過分毫。
喬衍西看著她有些著迷,她還是一副素淨的模樣,卻翩然若展翅的蝴蝶,璀璨奪目。
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心中的天平就已經慢慢傾瀉。
也許現在季晴桑還不懂他對她的感覺,但是沒關係,他會等,等到她能夠理解他的心意。
“威廉先生需要稍作休憩,請大家稍等片刻。而接下來這首曲子,是威廉先生第一次談奏,所以必須以十萬分的小心去應對,希望能給大家帶來驚喜。”主持人突然上台說道,底下卻炸開了鍋。
“威廉先生是要發表新作了嗎?”
“可能是。”
“好期待啊,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出新曲了。”
“看來好的作品還是需要時間去打磨了。”
原本燈火通明的舞台突然黯淡下來,隻剩下幾點昏黃的燈光。
一身白衣的威廉先生再次登台,舞台上暈染著點星亮意,他坐在鋼琴邊,手指緩緩撫上黑白琴鍵。
“叮咚——”兩聲,猶如泉水作響。
威廉先生突然開口,“這首曲子是鄙人下午剛剛學會的,受人所托送給一個女孩。”
常年的公演生涯讓他的語言得到了鍛煉,盡管還夾雜著奇怪的口音,但他的中文還算熟練。
眾人都平息等待著,劇院裏的交頭接耳也被極淺的呼吸聲取代。
原本演奏會沒有安排這一場,所以大家都頗為意外。
要知道,威廉先生從來不會在自己的演奏會上出演別人的曲目,可能是他的代表作太多了,因此隻彈奏自己的樂曲就夠了。
不一會兒,清澈的鋼琴聲緩緩響起,起先很慢,像是色澤甘醇的美酒,越是經久才越見香醇,隨後聲音忽見高亢,帶著興奮的起承轉合,再往後,鋼琴聲似乎減弱,卻婉約輾轉,情意綿長。
不得不說,威廉先生真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鋼琴大師,所有的琴鍵在他手下發出的聲音都帶著不可名狀的色彩,特別是這一曲,明明不是什麼出名的曲目,甚至是聞所未聞,卻能挑動人的思緒,像是回憶,陷在裏麵的人,拔不出來卻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