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這麼說,你也天天來羅?”
“同理可證。”
她臉上又露出驚訝的表情,形同男人遇見美女時“驚豔”的形狀。其實她並不知道,我說話向來這樣顛三倒四。在她發楞的間隙,waiter送上她的酒。
“天使之吻。”我順口叫出了它的名字。雖然這是一款女士雞尾酒,但是我曾慕名品嚐過。人間的吻痕是胭脂色的,但是天使的吻呢?紅、黃、白三層顏色的間歇搭配,有一種說不出的精致和優雅。於是我記住了它的名字。
她報複似的叫出我的咖啡的名字。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她應該是喝咖啡的,就跟我原本應該是喝酒的一樣。然後我們一齊笑起來,像失散多年的老朋友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催眠,她開始一件一件地向我吐露心中的往事。這是很危險的,它意味著我也必須做出相同的“蠢事”,向一個僅僅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吐露心事。她似乎有些醉了,這使得她更不像一個習慣喝酒的人。我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心痛,我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她。或者是我隻是在她身上發現了自己的影子。
那天晚上,隻到外麵全黑了,我才扶著她離開。我提出要送她,但她拒絕。算了,也許在她的世界裏,我隻是一個無關劇情的配角。
出了綠野仙蹤,她向左,我朝右,兩個人揮手道別。除了揮手的情節,我倆像極了電影《向左走,向右走》裏的鏡頭。
回到宿舍,我開始打點行裝。明天去買了車票,下周應該就可以準時出發了。對我來說,這個城市隻是一個我停留的站點,過了明天,我就將在另一個城市的花火霓虹下為了新生活打拚。其實,不管在那個城市都一樣,除了地點的轉換,我依然會在每天上班的時候看窗外的藍天,我依然會在下班後去咖啡廳喝一杯廉價的曼特寧。如果有空的話,我依然會想起她。
SUNDAY藍色夏威夷
我一直以為,酒如其名,藍色夏威夷應該也是藍色的,然麵不是,因為它的主料是白藍姆。
藍姆酒(Rum)是以甘蔗為原料的蒸餾酒,原產於海地,現在主要產自牙買加。此酒極富浪漫色彩,又名“海盜之酒”,是英國征服加勒比海的戰利品。它分為白藍姆、淡藍姆、棕藍姆,飲用方法為靜飲。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綠野仙蹤,因為研究生班的課程已經結束,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
依舊的位置,我卻意外地沒有見到他。
原來是準備跟他道別的,畢竟相識一場,即使那隻是萍水相逢的過客應有的應酬,但是傾吐心聲的坦誠卻是千全難求,做不得假的。我點了單,坐在這裏等他。他應該會來的,因為已經連續六天,天天如此,那麼多無所謂的日子都準時到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時刻他應該不會失信吧。
口中的酒在舌尖忽然化為淡淡的苦澀,怎麼那麼像曾經咖啡的味道?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初戀的情人,在等她的另一半生命。是一瞬間的錯覺嗎?我搖了搖頭,想要甩去這些煩惱的思緒。手上,是上次沒有翻完的《旅遊天地》,正好有一個介紹夏威夷盛夏衝浪之旅的專欄,我邊看邊等,跟第次見他時一樣的情形。隻不過,上一次是為等那杯白蘭地,而今天是為等他。
難道,我熱意放下自己心愛的咖啡而苦苦追尋的,原來不是為了一杯酒,而是為他?
天漸漸黑了下來,我的心中一次又一次地絕望。明天,我應該就不會再呆在這個城市了,所以今天是最後的期限。天黑日暮,我已別無選擇。我留了一張字條給waiter,告訴他,如果那個經常坐在這裏的客人來,請幫忙轉交。然後離開。
THEEND結局
買完車票回來,已經是暮野四合。躺在床上,總覺得有一個身影在眼前揮之不去,我才發現,自己仍然忘不了她。
來到綠野仙蹤,華麗的夜燈已經亮了起來,一排一排地閃爍不停,像是在驅趕著無盡的寂寞。
我直接衝向吧台,因為憑直覺她已經離開,隻是我不敢確信而已。
“請問,坐在轉角第七號的那位女士還在嗎?”
“哦,你好,她剛剛走了。還留下一張字條給你。”
“謝謝!”
回到宿舍,我迫及待地打開手中那團還溫熱的字條:
“在驀然回首的刹那/年少時沒能說出的那個字/是不是就這樣/就這樣地凋零了五百年?”
我以為我已經沒有眼淚了,我以為自己早在現實的激流中打磨得硬如磐石了,但是現在我才知道,在以黑夜為華麗外衣的掩蓋下,我們每個人仍然有敏感脆弱的地方,經不起丁點觸摸。
畢淑敏說:在城市裏呆得久了,常常使我們喪失驚奇的本能。我們鱔一樣滑行著,渾身沾滿市儈的粘液。
夜深了不想睡,難道我在思念誰?
樓外的廣場上,突然響起不知誰的歌曲:
“一個星期沒有你的消息
我想你想得快瘋了自己
如果一秒是一天的印記
我已過了七個世紀
夜夜都夢見你奔向我的懷裏
說今生我們再也不分離
而醒來後你依然沒有蹤跡
思念浸透整個身體
如果愛犯了錯
注定要忍受寂寞
如果錯要承受結果
我寧願麵對不要逃避
哦七個世紀
淚滾過記憶
我恨自己怎麼就丟了你
隻怪世人把愛情渲染太過美麗
為何失去比得到容易
哦,七個世紀
全都是冬季
就算是懲罰也到了絕地
但願每個夜裏閉上眼都是你
我寧願長眠
不要醒來
2005年8月25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