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嫻想將每月初一的請安也免了,但嬤嬤們極力勸阻。
“娘娘,您再怎麼也是後宮之主,這該有的威嚴可不能少。”若總是這般免了下頭那些妃嬪的人,難免會讓人覺得皇後是個性子軟弱可欺的。
周嫻無奈,隻得硬著頭皮看傅叡煬的那些鶯鶯燕燕們,在端華宮裏你來我往,明槍暗箭。
照著慣例告誡了幾句讓她們專心伺候聖上的話,周嫻也不忘讓桑竹將昨日賞下來的石榴都分給各宮嚐嚐。
石榴多子多福,寓意極好,眾妃嬪紛紛感謝皇後的賞賜。
這都是從傅叡煬那裏學到的本是,後宮同前朝一般,恩威並施才能籠絡人心。
“可惜今日秋貴人不在,白白錯過了娘娘賞賜的好東西。”皇後此處的石榴乃是新年的頭一茬,像位分低的是見都見不著。
說話的人是前幾日剛進宮的瀟才人,周嫻還記不太清名字,隻知曉她的兄長是聖上跟前的親侍。
而她口中的秋貴人周嫻倒是見過幾次,是左相妻族家的小姐。
“秋貴人近來似乎經常身體不適?可有讓太醫仔細瞧瞧?”雖然不常召見這些妃嬪,但各宮主子的近況,都有人時常報給周嫻。
瀟才人正欲回答她的問話,卻好似想到了什麼,左右張望了一下又噤了聲。
倒是淑妃一向看不慣周嫻的做派,總覺得她既無聖上的寵愛,母族又不如自己父親那般在聖上麵前得寵,靠的都是這裝出來的大度賢淑才坐穩了皇後的位置。
“皇後娘娘若是真賢惠,怎的不直接去探探秋貴人的病呢?”這是在諷刺周嫻隻會說大話。
清楚她性子的周嫻當然不會同她過多糾纏,對她不陰不陽的語氣恍若未聞:“最近天兒也涼了,諸位多加小心,莫要染了病才是。”
又是這樣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淑妃看著就來氣,順著她的話說皇後宮中風大吹得她頭疼,帶著侍女就要走。
有她開的這個先兆,周嫻倒是高興可以不用再同她們做戲了,三言兩語就將諸位打發了。
隻是瀟才人故意落在了最後,等眾人都離去後,才找到周嫻支支吾吾地不知想說些什麼。
這後宮倒是將周嫻磋磨得成了個有耐心的,讓桑竹重新給她奉了茶之後,也不開口催促,隻笑意盈盈地盯著她。
瀟才人咬了咬唇,似是極其艱難地開了口:“娘娘……可否讓婉婕妤、讓婉婕妤少辦些宴會?”
後宮之中雖然常有妃嬪們自發舉辦的小聚,即便不用跟她這個皇後報備,但內務府都是清楚的,述職的時候少不得會跟周嫻提上一兩嘴。
對著瀟才人的方向挑了挑眉,周嫻示意她繼續說。
“秋貴人進來時常不適,都是因為在婉婕妤那裏吃了不少刺激的菜品才這般的,”瀟才人和秋貴人是閨中密友,想起好友在寢殿裏上吐下瀉難受的模樣,她忍不住有些心疼,“妾時常勸阻她別去了,可秋貴人總說不好拂了婉婕妤的麵子。”
說是婉婕妤的麵子,其實她們心裏都懂,這是怕怠慢了皇後的妹妹而惹來皇後的不悅。
“你是說,婉婕妤在宮中宴請各妃嬪的菜肴,多是重口刺激的?”周嫻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
瀟才人點點頭,摸不準皇後語氣裏的那絲銳利是因為自己還是旁的什麼,但想要好友近況,還是畏怯地開了口:“妾和秋貴人是打小的交情了,秋貴人口味清淡,想必是腸胃受不了才會抱恙。”
那這倒讓周嫻有些許好奇了。
從前在周府的時候她住在祖母院子裏,平日裏也不知道這個妹妹的口味,但逢年過節的家宴並未發現家裏哪個人是重口的。
如果說是她進宮之後才釋放了天性,那就更不可能了,早在她進宮的時候怎麼沒見她這般?
現在仔細想想,周婉這麼愛交際似乎這是從後宮進新人後才開始的,起初周嫻還以為是宮裏人多熱鬧了她才愛走動,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這背後,又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呢?
周嫻本想好好探查一番重華殿的蹊蹺,隻分身乏術,隻好讓人私下多注意著周婉。
而她,現下還有一件更讓她頭疼的事——太後要回宮了。
對外的說辭是太後自先帝去世後便一直鬱鬱寡歡,身體狀況也每況愈下,這才出宮養病去了。
如今蔣若書已然懷有八個月的身孕,這可是聖上的第一個孩子,身為太後自然應當回來瞧瞧。
一想到太後剛得知賢妃有孕的時候,讓人帶了口諭回來斥責周嫻無能,未能替聖上孕育嫡長子,周嫻就太陽穴直跳。
而傅叡煬似乎將她難有孕的消息瞞了下來,否則她要麵對的可就不僅僅是太後的斥責那麼簡單了。
不出周嫻的預料,太後回宮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將她叫到了永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