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原因有三,一是旺福事件令她心悸。她帶樂樂出門,總擔心腦後遭猛獸襲擊,心髒會神經質疼痛,因此恍惚頭暈失眠。二是家中經濟狀況好轉,不再需要她做鍾點工幫補家用。三是嬌嬌的中毒讓她心寒。這天早上,花姨帶樂樂出去才十幾分鍾,就驚惶地抱著樂樂回來了。李蘭妮一看她的表情,以為樂樂又出事了,嚇得下嘴唇發木,一時呆住。
花姨說:嬌嬌……中毒了!抽筋。吐……吐……
李蘭妮立刻把樂樂抱到懷裏看看,問:嚴重嗎?
花姨使勁點頭。李蘭妮使勁抱緊樂樂。
送醫院沒有?
嬌嬌爸媽都去醫院了。聽說是有人故意下毒。
不會吧
。是不是草地噴了殺蟲劑?
比殺蟲劑厲害多了。嬌嬌媽說,她看見是一塊雞肉,嬌嬌撿著吃。發作太快了。雞肉裏可能拌了毒鼠強。
有人要毒老鼠?
那地方每天有狗狗在那裏玩。可能附近有人嫌煩,恨。幹脆下毒。
以後樂樂出去要盯緊,不許他撿任何東西吃。也不許吃草。
貓貓狗狗不消化,都是要吃草的。這是本能,攔不住的。
攔不住你就揍他。
揍他他會恨我的。狗狗會記仇。樂樂,嬌嬌中毒了。不知道小命保不保得住?樂樂,有人想毒死小朋友。樂樂出門要小心。樂樂千萬不能出事。你要是再出事,花姨沒法向姐姐交代。花姨真的很怕。
在報刊網絡上,常看到小動物被虐事件。事件背後,可怕的是人心。心理學專家認為,人們為了緩解壓力,就會借小動物來發泄衝動。自卑感和被歧視感也會導致人們借虐待動物來彌補內心的自卑,尋找畸形的心理平衡。
也許是抑鬱病人的緣故,一切有關狗狗負麵的消息,李蘭妮會記得特別清楚。這些陰影會不斷閃現放大。幻聽幻覺中,心魔在吸血。心魔在狂舞。李蘭妮竭力控製,不許自己跟著心魔的腳步走。
晚上,花姨來帶樂樂出去遛彎。一進門,就告訴李蘭妮:剛才進電梯見到嬌嬌爸。聽說毒性很強,不一定救得過來。這兩天最關鍵,熬得過來才有救。他們兩口子輪流在醫院守嬌嬌。李老師--,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早就很想跟你說,我要辭這份工。
花姨答應留任一個月,等李蘭妮找到合適人選頂替她。
第三部分:
李蘭妮自己帶樂樂,焦慮鬱悶日增。
她天天禱告,上帝啊,求你幫助我。可是她的禱告似乎沒有得到回應,不知在哪兒被耽延了。晚上入睡前,李蘭妮心裏會默想:上帝啊,你聽到我的祈求了嗎?能幫我解決後顧之憂的人選在哪裏呢?我應該到何處尋找呢?
她沒想到,這個人就在她樓下。時候到了,後援就來了。上帝的應允超出她所求所想。
匪匪媽打來電話,推薦她家的鍾點工珍姨。
珍姨是從珠三角之外的粵西山區嫁入廣州的。兒子才上小學,丈夫病退在家,她必須打兩份工養家。珍姨住在校園外城中村,路上騎車要15至20分鍾左右。周末夜晚,她不能帶樂樂上天台跟狗狗們聚會。她也不能像花姨那樣悠哉悠哉帶樂樂遛彎。珍姨做事必須算時間趕時間。
珍姨第一天來上班,樂樂圍著珍姨嗅了又嗅--鞋子、褲腿、手指。他猶豫著,不排斥,不歡迎。珍姨蹲下身,輕輕用手撫摸他,撓他耳背的毛。樂樂和匪匪一樣,喜歡讓人在多毛的耳背撓癢癢。
珍姨說:樂樂,阿姨給你做雞肝飯吃。雞--肝--飯。
樂樂聽懂了,在廚房守著看著。珍姨用微波爐幾分鍾就做好了雞肝飯。樂樂聞到熱乎乎的雞肝香味,嘴裏嗯嗯叫,用爪子去刨珍姨的腳,催促要吃小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