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望還是老樣子，打扮得很入時，大冬天要風度不要溫度。他手裏拎著滿滿的東西，看到餘明淵看到自己，便趕緊走過來。
“表哥在陪錦舟啊，”何望自來熟地笑著道，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餘明淵看著他隻淡淡的笑了笑，何望也不在意，他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來，伸手拖住張錦舟的肩窩，將他抱起來，道：“錦舟，還認得我嗎？我也是你舅舅啊！”
張錦舟被突如其來的抱起來，有些驚慌，他下意識地去找餘明淵。餘明淵看他不樂意被抱，攔住何望：“你放他下來，小孩子怕生。”
何望一邊稱自己是張錦舟的舅舅，餘明淵這邊說張錦舟怕生，就是臉皮再厚，此時也不由訕訕。
他尷尬地把張錦舟放下來，說：“哎喲，也對，是我來的不勤，鬧得錦舟都不認得我。”哪是來的不勤，是餘尚玥不許他進自己的家門。
他說完，把自己帶來的一個禮品包拿起來，遞到張錦舟麵前：“錦舟，看我給你帶來什麼？是美國隊長，喜歡嗎？”
張錦舟把身體縮到餘明淵身後，怯怯地看著過於熱情的何望，抬著頭看著餘明淵道：“舅舅，我想要鋼鐵俠的，不是美國隊長的，”頓了頓，又道：“我們不去買炮竹了嗎？”
“去，馬上就走。”餘明淵摸了摸他的腦袋，轉頭看向臉色有些難看的何望淡淡道：“我媽呢？你不是跟她一起來的？”
何望重新拎起自己帶來的禮品包，低著頭小聲道：“阿姨和嘉明姐夫在停車，我先送東西過來。”
“那你去吧，我和小舟還要去超市。”餘明淵道。
“噯，表哥你有事，就去忙。——錦舟，再見，舅舅先走了。”何望道。
餘明淵不再說話，低頭牽著張錦舟繼續朝前走。
陪張錦舟把所有炮竹買了個遍，又帶著他去空地全部放完，那邊餘尚玥已經打電話過來催他們回去吃飯。
“怎麼還沒回來？別凍到了，外麵那麼冷。”
餘明淵玩得手和露在外麵的臉頰通紅通紅的，他和張錦舟兩人縮在一起，互相取暖，便回電話道：
“知道了，姐姐，我們馬上就回去。”
“趕快回來。——對了，媽帶著何望過來了，你……”
餘明淵不想姐姐在除夕之夜還要難做人，說：“我已經看到他了，沒事，既然媽喜歡他，我們就別讓著點吧，左右不過這一中午。”
“哎，媽也真是的，之前還對我哭何望忘恩負義，結果何望公司一破產，跑到她麵前哭窮，她又原諒了他——”
“姐，”餘明淵看張錦舟瞪著圓圓的大眼睛聚精會神的聽他的電話，不得不打斷餘尚玥的話，道：“小舟就在我邊上呢，我們回去再說吧。”
掛了餘尚玥的電話，餘明淵點了點張錦舟的鼻尖：“大人的話，小孩子別聽！”
張錦舟轉著眼睛，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賴皮往餘明淵身上蹭，要他抱：“舅舅，我要去吃飯，吃飯！”
“好。”
餘明淵沒脾氣了，隻能抱著他的小身體，慢慢往回家的路走。
中午吃飯，餘明淵隻吃飯，偶爾張錦舟給他夾菜，他才抬起頭笑著和他說笑兩句。
餘母看兒子一年到頭也不跟自己親近幾回，心裏極是心酸，他都已經這麼大的人了，她多疼何望幾下，難道就不對了？
“明淵，你現在還事務所上班？”餘母突然開口道，直接點名餘明淵，還算喧鬧的席麵，頓時一靜。
餘尚玥怕不著調的母親要找餘明淵辦事，立馬截下來道：“媽，你怎麼連明淵現在在做什麼工作都不知道？你看你，都不如人家一個外人親近。”
你多少年不關心明淵了，就少說兩句吧。
餘母一頓，肚子裏話不好再倒出來，她下意識看了一眼何望，何望頭也不抬，隻吃菜，謹慎微小地像個鵪鶉。她看何望如今的落魄樣，於心不忍，牙一咬，還是道：
“是媽不對，媽最近年紀大了，老糊塗了。明淵——何望，過來給你表哥道歉。”
何望一聽，馬上，不吃飯了，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白酒，對餘明淵道：“表哥，以前的事，是我不懂事，傷了表哥、表姐、表姐夫、還有阿姨的心，我何望該死，”他說著眼圈就紅了，仿佛真情流露，餘母望著，眼圈也跟著一紅，似乎也替他心疼，“我也不求大家原諒我，隻希望表哥、表哥、表姐夫還有阿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好好報答你們對我的恩情——”
越說越不成樣子，餘明淵冷冷地看著他，餘家的年夜飯，餘尚玥早早就起來準備，姐夫也大清早就去賣場的人堆裏擠來擠去，到頭來，全給一個外人毀了。
餘明淵笑了一下，他看見張錦舟惶然地坐在位子上，心裏一軟，小舟還是小孩而已，他摸了摸他的腦子，看了看餘尚玥，道：“姐姐、姐夫，小舟吃飽了，犯困，你們帶他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