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肆的腕子還在駱心嘴裏,他卻沒有掙脫,而是動作笨拙地單手幫她提褲子。
瞥見針眼兒往外滲血,他便拿了藥棉輕輕按壓。
駱心又惱又羞地撥開男人的手,自己把褲子提好。
不過,她還是不肯鬆口。
直身站起,嘴裏還叼著閻肆的手腕。
他哭笑不得地望著她,沉聲問道,“咬我能讓你退燒麼?”
她微微搖頭。
“咬我不能退燒,但是能解恨,對吧?”他再問。
她重重點頭。
他便朗聲笑了起來。
抬手摸摸她的腦袋瓜,攬著她的腰,一起坐在了病床上。
“你隻管使勁兒咬,反正這裏是醫院,治起傷來很方便。”閻肆悠然自得地說道。
根本就沒在怕。
駱心眨眨大眼睛,鬆開了牙關。
手腕卻還是懸在原處,並沒有收回去。
皮膚沒破,但是牙印兒很深,可以想見有多疼。
“是想換個手繼續咬嗎?”他打趣道。
三年來,這種玩笑的口吻隻罕見地出現過幾次。
駱心垮著臉色推開他的胳膊,垂眸不語。
“居然害怕打針,跟個小孩子似的……”男人輕聲呢喃,揉了揉她的發頂。
駱心憤憤然斜睨著他,“你不怕?”
閻肆挑眉撇唇,“有什麼好怕的!我十歲那年骨頭斷了,接骨的時候不打麻藥,還不是照樣一滴眼淚都沒掉!”
“冷血動物!”她低聲咒罵。
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居然能做到忍痛不哭,絕非堅強那麼簡單,根本就是天生冷血。
男人眯起了鳳眸,“眼淚不能讓斷骨自動接續,也緩解不了治療過程中的疼痛,流它何用!”
“非得有用才流淚嗎?那是情感的自然流露好不好!”駱心忍不住反詰。
閻肆努唇頷首。
但是很明顯,他並沒有被說服。
隻是不願跟她齟齬罷了。
稍後,藥效上來,駱心的體溫降了一度,醫生準許回家休息。
最初她是自己走路的。
可是因了渾身乏力,好像一隻軟腳蝦似的,慢吞吞,搖搖欲墜。
閻肆實在看不過眼,便把她抱了起來。
生病的人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也就由著他了。
返程路上,車速比來時慢了許多。
駱心開始還正襟危坐,後來便歪著腦袋,靠在了閻肆身上。
車子行駛到半路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他腿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閻肆低頭注視略顯蒼白的美頰,腦海裏卻閃現著之前在治療室內瞥見的一個畫麵。
白白的半個滾圓之上,鑲嵌著一枚紅色的出血點。
強烈的撞色感覺,碰暈了他的心神……
他無比盼望她的這場小恙能緩和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微妙氣氛。
或許,今晚將會是一個拐點。
閻肆輕輕抬起胳膊,把袖子抻上去,凝望著被小女人咬過的地方。
原本凹陷的牙印兒已經隆起了紅色的淤痕,整整齊齊的,越看越好看。
閻肆的唇角不自覺地蕩起了漣漪。
手腕擋住了視線,他沒能看到,躺在他腿上的人兒顫了顫睫毛,轉而把什麼東西給藏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