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給出的答複和蔣屹尊以及朱管家如出一轍。
“對不起,駱心!前天我已經把我哥的骨灰葬入了大海……”
我瞬間爆發,騰然站起。
“明明就是鬼話連篇!失明、墜樓、海葬,你們以為是在編劇本嗎?要不要再狗血一點?要不要!蔣少恭若是這麼輕易就能死掉,那他就不是蔣少恭了!”
喊完,眼睛黑了一下,身體跟著搖搖晃晃,我又跌坐回沙發上。
“沁兒,你還好嗎?”狄風關切地俯身詢問。
知非看著他,“帥哥,你最好帶她去醫院瞧瞧。”
狄風衝她點頭,“好,打擾了。”
說罷,把我橫抱在懷中,穩步往外走。
我也想離開這裏,因為每一個角落都記載著和三叔相關的回憶。
無論看哪兒,都是噬心的疼痛。
出門前,知非跟在後麵交代,“帥哥,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給我。”
隨後,報了一串號碼。
也不知狄風記住沒有,隻聽他沉聲道謝。
下樓,回到車子裏,我拿過狄風的手機,撥通蔣宇崇的電話。
“是我。”我涼聲說道。
“我知道。”盡管時間已經很晚了,他的聲音依舊是清醒的。
“他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我隱忍著,沒有罵出來。
蔣魔鬼沉吟一霎,“這件事情怪我,應該讓手下留神不要攻擊他的腦部……”
我攔過話茬,“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又一次失明,卻沒有告訴我,是不是?”
“他失明與否,能夠影響到你對他的愛嗎?”
這個話問得有些悲涼。
“我承認,他能否看見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我頓了頓,“可是我現在想愛他卻再也愛不到了!”
蔣宇崇遲疑地發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淚水,決堤般漫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悲還是該恨,也許兩者都有。
“不可能!”蔣宇崇口吻篤定,“老三不會死!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
“是你害他再度失明,導致他墜樓身亡,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吼完,我掛斷了電話。
他馬上又打了回來,我拒接之後索性拉黑,再也不要跟他說半個字。
甚至,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見這個人!
“沁兒,告訴哥,你身體哪裏不舒服?”狄風憂心地詢問。
“哪裏不舒服?”我拭了下淚水,捶打著心髒的位置,“哥,這裏疼,像要裂開一樣……”
狄風拿了紙巾,幫我擦拭臉頰,“少恭一定不希望你這樣,你得振作起來!”
“我也想振作,也想不那麼悲傷,可是根本做不到!那個男人,我最後一次見他,他是昏迷的;而他最後一次見我,我在賭氣,連個好臉色都沒有給他。我們明明相愛,愛到彼此的靈魂裏,可是怎麼就落到了今天這個結局……”
眼淚逐漸幹涸,說話有點像囈語。
大概是因為我的魂兒丟了罷!
它跟三叔走了,到另一個世界去相濡以沫。
狄風碎碎地勸慰著,可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
“哥,帶我去坐摩天輪。我要坐摩天輪。”
他又問了句什麼,我聽不清,隻知道不停重複著“我要去坐摩天輪”。
拗不過我,狄風便開車去了摩天輪那裏。
夜間最後一次旋轉已經結束,工作人員拉了電閘,正準備下班。
狄風沒有多說什麼,塞給工作人員厚厚的一遝錢,電閘又被合上了。
我們進了座艙,摩天輪開始旋轉。
按照我的要求,座艙升到頂端最高點的時候,旋轉停止。
放眼望去,整個度假村流光溢彩、璀璨奪目。
這一切,都是那個“西海主宰者”傾心締造出來的。
可是現在,他卻消失不見了。
是完成神諭之後就離開了凡間嗎?
“蔣少恭,你回來——”我卯足渾身力氣,對著浩瀚的海麵大喊。
“蔣少恭——”
“蔣少恭——”
一遍又一遍,三叔的名字在夜空中回蕩。
直到嗓子沙啞,仍舊不肯停歇。
終於,狄風看不下去了,抬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沁兒,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讓他安心地走吧,好嗎?”
“可是哥,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不甘啊——”
繼續嘶嚎,繼續呼喚男人的名字。
蔣少恭,如果你在天有靈,總要回來見我一麵吧!
驀地,天空中劃過一抹漂亮的銀線。
流星打了個優美的微弧,最後閃落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癡癡地望著恢複如初的漆黑夜空,我流著眼淚,翹起了唇角。
三叔,再見。
正文(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