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踟躕了好一會兒,見他一直閉眼不睬我,便回了自己鋪上。
然,心裏掛念著,怎麼都睡不著。
一個多小時之後,耀揚那邊又有了動靜,卻不是輕吟。
我沒有開燈,循著車窗映進來的營地燈光望過去,他的右手好像放在了嘴上。
再度起床,走近,發現他雙眼緊閉、咬著拳頭在忍痛。
心疼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了!
真的,如果能用我的命來換他不痛不苦,我都願意笑著去死!
“哥,疼就叫出來吧……”我俯下身,喃聲說道。
他張開眼睛,微微搖首,“哥不疼……”
我咬著嘴唇,幫他把身體往裏挪了挪,然後,躺在了床鋪外側。
“心心,這樣你會休息不好的……”氣聲愈發虛弱。
“挨著你,心裏才踏實。”說罷,讓他枕上我的胳膊,把瘦削的身體摟在了懷裏。
短暫的停滯過後,悶悶的氣聲鑽了出來,“心心,你身上好香……”
我撫摸著他的頭發,輕聲喃哄,“那就聞著香味睡吧!”
“嗯……”囈語般應聲之後,車裏安靜下來。
可是,能感覺到他根本就沒睡。
應該還是很疼。
倔強如他,怎麼都不會承認,問了也白問。
遂,我狠狠心,握著他的右腕,把枯瘦的五指放進了我的睡衣。
耀揚的上半身登時發僵,指頭更是僵成了樹枝。
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凝視著我,“心心,你這是在幹什麼……”
“當然是在勾搭你!”我笑得一定很難看。
他盯著我的梨渦,“心心,不要跟哥開玩笑,好不好?”
我暗暗掐了一把大腿,把眼底的淚水疼了回去,“誰跟你開玩笑了?”
“不……,這……,太突然了……”他囁嚅著,想把手拿出來。
“哥,你不喜歡嗎?”原本已經複原的嗓音再度沙啞無比。
他惶然搖頭,“不,不是的,哥喜歡,哥要愛死了……”
不待他說完,我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那隻剛剛拿出去的手,又緩緩地爬了回來。
我的心裏,沒有半分欲念,除了疼,還是疼。
親罷,他靠在我胸前喘籲。
“心心,哥從十四歲那年起,就夢想著會出現這一幕……”
我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按照李醫生的醫囑來判斷,惡化跡象出現得越早,耀揚的存活期就越短。
不!
我不要他早早離開這個世界。
他那麼善良,那麼正直,那麼陽光,怎麼可以沒有好好享受生活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不行,我得想盡辦法延長他的生命。
書上不是說精神力量大於一切嗎?
那就讓他的精神強大起來!
幾乎在一瞬間,孤注一擲的想法油然而生。
我抬手抹淨臉上的淚痕,然後,以無比鄭重的口吻說道,“哥,我們生個孩子吧!”
他倏然一驚,再度收回右手,機械地抬頭望著我,“心心,你說什麼?”
這次,我臉上的笑容像朵盛開的花兒,“我說:哥,我們生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