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月跟著夏侯晉上了一輛不太起眼的馬車,雖說夏侯晉平日出行都很低調,可今天未免低調過了頭,樸素自不必說,可東一塊補丁西一塊補丁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經曆了怎樣的風霜。
夏侯晉瞧見了她臉上的猶豫之色,忍不住道:“夫人是坐不慣這種簡陋的馬車?”
林中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回身將三七準備好的幹糧和水囊取過,頭也不回地坐了上去。
行動表明一切,何況她本就是個不愛解釋的人。
夏侯晉滿意地彎了彎眉眼,交給車夫一定銀子後,便同樣鑽了進去。
這次出行,他們誰也沒帶,孤身前往。
說的好聽點是“蜜月”,說的難聽點指不定會遭遇什麼不測,尤其是像夏侯晉這種大人物。
天氣有些悶熱,頭頂一道響雷,仿佛是要下雨。
馬車行駛在林間小路,濕熱的空氣中夾雜著陣陣泥土和青草的氣味兒,樹上知了叫個不停,給原本就煩悶的心裏頭更添了幾分聒噪。
夏侯晉見林中月的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水,便順手挑開了車簾,好讓外頭的新鮮空氣進來一些。林中月心中一暖,立即將他的手拉了回來,搖頭笑道:“王爺這麼體貼人,難怪那個南葭姑娘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給你。”
“我隻對你體貼。”夏侯晉一笑,幹脆順勢輕輕擦去了她額間的水珠,“這裏無人認得你,你還是將那人皮麵具撕下吧。”
林中月知他是擔心自己,不過卻也說的沒錯,於是便側過身子拿過水囊,稍稍沾濕了手指,小心翼翼地將它撕了下來。
臉上早已通紅一片,夏侯晉撫了撫她的臉,說道:“還是這樣最好。”
林中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果然不是她的錯覺,他的情緒他的氣息,和昨晚一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時至晌午,馬車在一處窮鄉僻壤停了下來。
為什麼說窮鄉僻壤,因為放眼望去,隻有幾間房屋幾畝地。不過這裏風景宜人,雖然比不上雪景村周圍的景致,但著實有了些江南水鄉的韻味。
轟隆隆!
又是一聲驚天響雷,此時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隨時都會下起傾盆大雨。
大概是這田間的道路難走,加上這不穩定的天氣,夏侯晉幹脆一把摟過她,隻是輕輕一躍,幾乎在須臾之間就來到了一家農舍跟前。
“有人嗎?”夏侯晉敲了敲門。
林中月看著他臉上竟露出了幾分焦急的神色,亦不覺探頭想往門裏巧。
來開門的是一個年過半百身著綠衣的婦孺。
當她開門看見夏侯晉的瞬間,便雙眼一紅,顫抖著雙手抓住了他的手,帶著極為欣慰的笑容點了點頭。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在了林中月身上。
夏侯晉也不猶豫,大方介紹:“這是我的夫人,雲琅,也是丞相之女。”
那婦孺一怔,旋即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雲陸伯之女雲琅,我倒是有所耳聞,這天快下雨了,快些進來吧。”
她的聲音優雅而和藹,讓人頓生好感,而且她這通身的氣派,要說是個普通農婦,誰都不信。
進了屋,她招呼他們坐下,又倒了些涼茶過來,關緊了門窗。
誰想屁股都還沒碰到椅子,外頭就嘩啦啦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鄉下地方,雨說下就下,不過下完雨,天氣就沒那麼炎熱了,來,喝碗涼茶,趕了半天的路,應該很累吧?”
林中月推卻不了好意,小抿著喝了一口,清清涼涼,又不是很甜,可以說是上乘之品。
“好喝嗎?”婦孺帶著笑意問道。
“嗯,入口甘甜,而且十分清涼。”放下了碗,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林中月還是忍不住問道:“雖然有些唐突,但是請問您是...”
“抱歉,是我的疏忽。”那婦孺說著便站起身,對著他們認真地福禮道:“奴婢春蓉見過王爺王妃。”
林中月一驚,立即扶著她的手:“萬萬不可。”
“這沒什麼,你喊我蓉嬤嬤就成,況我是夫人生前的貼身侍婢,行禮是應該的。”
夫人生前...
所以她應該是夏侯晉母妃的侍婢?
林中月的眼睛不覺看向了從方才起一直沒有開口的夏侯晉,然而這一看,卻瞧見他眼裏紅了一片,這模樣更像是觸景生情。
“王爺...”
“無礙。”夏侯晉看了一眼外麵陰沉的天空。
雷雨不止,不過恰巧也隻有雷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蓉嬤嬤見此,將早已準備好的籃子拿了出來,放在桌上道:“看這雨應該很快就能停了,不過山路崎嶇,上去一定要小心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