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口已經備好馬車,雲琅看見的時候先是一愣,但因後麵的人都追的緊,也來不及多想,頭一悶就衝了進去。
“駕!”夏侯晉坐在前頭,不等雲琅反應就揮動馬鞭,馬車立即飛速往前衝去!
鎮民的聲音逐漸變得遙遠,她挑開簾子往後一瞧,見他們依舊再原地衝著他們揮手,鼻子一酸,竟也忍不住揮手告別。
李嬸說她有人情味兒?這是她從未聽到過的讚美之詞。
夜晚,星光在暗沉的天幕裏努力地閃著晶光。
馬車在一個湖泊邊停了下來。
湖泊水光粼粼,此刻正在星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星星點點的亮光,偶爾有鯉魚躍出水麵,然後“噗通”一聲落下,格外寧靜。
雲琅從車裏出來,不覺伸了個懶腰。
她不知道為何夏侯晉會選擇在此處落腳,不過星空湖水,旁邊皆是綠地,別有一番風味。
“想回去麼?”夏侯晉往車廂上靠了靠,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十分愜意。
雲琅搖搖頭,眼睛始終看著那平靜的湖麵:“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旦嚐試了舒適,就再也不願從中走出去。就比如我,現在正在貪戀這僅存的一點美好。”
“倘若讓你選擇,權力抑或欲丨望……“
“權力。”她幾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的確,她貪戀的就是這份安逸,可倘若沒有權力,失敗者的下場就是毫無自由。所以,她需要這份權力來保證自己的安逸。
意料之內,夏侯晉一勾唇角,沒有多言。
夜漸漸深了,天也變得更加寒冷起來。
如果是夏天,雲琅自然是願意躺在這綠地上休息的,隻可惜外麵陰風陣陣,光是站一小會兒便凍得直打哆嗦,最後隻有跑進車廂,跟夏侯晉擠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
奇怪的是,這馬車裏什麼都有,被子,暖爐,幹糧和水,簡直就是誰特意準備的。
於是她便裹著杯子溫著暖爐,假裝不在意般所在自己的角落裏睡覺。
車廂內格外安靜,夏侯晉翻了個身,胳膊不自覺地落在了她身上。
身子一僵,她小心地伸手想要將他的手拿開,隻是他一用力,將她直接圈在了懷中:“別動,就這樣。”
雲琅一咬牙,輕聲警告:“你若再是這般,就別怪我踹你出去!”
“夫人大可以試試,不過你要是輸了,本王不能保證隻是這樣安穩地抱著你。”
所以言外之意就是還要做點什麼咯?
雲琅臉一紅,又往前麵挪了挪,隻可惜這空間實在太小,再怎麼動都能碰到夏侯晉,於是一來二去的,她竟感到某人的身體溫度在漸漸上升!
“夏侯晉!”
“你好香……”夏侯晉酥酥軟軟的話語飄進了雲琅鼓膜。
她知道他的臉埋在自己後頸,所以一呼一吸都撓的她脖子癢癢的,著實令人不安。
雲琅不敢再動了,生怕他沒把持住就來一個餓狼撲食。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後的人呼吸越來越沉,她才知他不知何時已經深睡。
抿了抿唇,她決定轉個身子,好在當她麵對他時,他也沒有蘇醒。
這是雲琅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
他的皮膚很細膩,睫毛很長也很密,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有人說,薄唇等於薄情,不知道夏侯晉也是不是這樣?
當然她明白,很多事情不過是無稽之談,是戀愛中的人所缺乏的安全感。
而她自己呢……
這晚,她做了一個十分安穩的夢。
她夢見自己和夏侯晉一眨眼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頭老太,手牽著手去田裏幹活。夕陽西下,當她抬頭看見那落陽時,竟發現他們站在離它不過幾米遠的地方,觸手可及。
“老太婆,你說這太陽這麼大,怎麼一點都不感覺到熱呢?”
“因為它隻是一副畫啊!”雲琅咳嗽了兩聲,伸手就要去碰那太陽。
夏侯晉一看,急了,一把將她的手給拽了回來,心疼地說道:“我現在老了,行動不便,你就不要做一些蠢事給我添麻煩了!”
“什麼蠢事,你才蠢,你不知道這是個夢嗎?”
“我還真不知道……”
雲琅笑了,笑得像個八百斤的孩子,夏侯晉覺得她醜,無奈地別過臉去。
不多時,一群可愛的孩童跑了過來,圍繞著他們蹦蹦跳跳,好不熱鬧。
夏侯晉說,以後就這麼平靜地過吧。她答,好。
隻是她不知道,即便是天亮了以後,她仍然躺在車廂裏,用笑聲驚醒了一旁熟睡的夏侯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