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本就敏感,第一時間便感知了身後人的不妥,轉過頭問:“怎麼?”
淺兒雙手越捏越緊,最後一咬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朝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淺兒資質尚淺,第一次隨小姐入宮便惹了麻煩,實在不敢再待在小姐身邊。小姐若是大人有大量,便將奴婢打發成下人做苦工吧!”
她倒是以為什麼,原來還在為宮中一事計較。
淺兒雖然善良,但就是太不自信,甚至還帶有自卑,老認為自己給別人添麻煩。包括在相府被人打成重傷,即便疼到昏厥,也硬是不肯出聲,擔心別人擔心她。
“你就這麼不肯讓自己欠人家點什麼?”
淺兒一愣,頭低得更下去了:“淺兒,淺兒不太明白小姐在說什麼。”
“你在宮中的確是給我惹了不少麻煩,這就是你欠我的。如今你一句話就想逃離我身邊,跟推脫責任有什麼兩樣?你欠我的,難道就不要還了?”
淺兒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鼻子一酸,連連磕頭:“是淺兒考慮不周,是淺兒錯了,淺兒以後不會再提此事了!”
“嗯,那便起來吧。”雲琅說著伸手去扶。
三七姐說的沒錯,小姐的確寬容大度,不是她這種小人物可以學會的。淺兒緊緊咬著唇,忍著差點就要掉落的眼淚,笑著站起了身。
不遠處,推著夏侯晉回來的修竹見此,忍不住歎口氣感慨道:“如今像王妃這般善解人意的主子不多了。”
“哦?你也覺得她與眾不同?”
“王妃蕙質蘭心,修竹雖然暗中觀察多年,但確實沒有像現在這般敬佩過。”
夏侯晉聞言,忽然想起了當日在房中與雲琅的對話,嘶了一聲,又問:“你覺得她是何時開始改變的?”
修竹想都沒想:“當然是從保國寺開始。其實屬下早已開始懷疑她和那個二小姐是不是同個人,但是身材樣貌皆是一樣,包括記憶也毫無偏差,所以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嗯……”夏侯晉習慣性地轉動自己的玉扳指,目光灼灼,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晉王府中燈火通明。
原本雲琅打算在屋內用膳,結果夏侯晉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偏生讓人將她拉到了偏殿,說是有東西要給她。
桌上已經備好了酒菜,雲琅到的時候,夏侯晉已經在那等候。
隻是還未等她坐下,屋外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吵鬧聲,直到出現在眼前,才發現竟是三七和青竹灰頭土臉地闖了進來,他們紛紛跪下,互相指責:“小姐/王爺,你們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夏侯晉眉眼一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一個雞窩頭,一個滿臉灰,問道:“發生何事?”
“回王爺,你的這個下屬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我雖然是個丫鬟,但好歹也是個姑娘家,他竟然,他竟然對我下手!”
“呸,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讓人誤解了多不好!而且明明是你自己撞上來的,現在還賴我?到底有沒有人性啊!”
“明明是你揩油,現在還有理了!吃虧的是我好不好!”
“揩油也不會揩你的!你看看你,腰圓膀子粗,誰會對你有想法!”
“你!小姐~”三七心裏委屈,嘟囔著嘴看向雲琅。
雲琅掩唇一笑,道:“你們不由分說便開始吵架,你一言我一語的,帶著濃重的主觀色彩,讓我們如何判斷?”
青竹正想搶言,沒想到李嬤嬤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一看到他們已經跪在王爺王妃跟前,用手扶著門框大喘氣道:“王,王爺王妃,老奴還是,還是來晚了。”
夏侯晉倒是不排斥這場好戲,轉而問道:“李嬤嬤有何見教?”
“其實都是誤會,誤會。”李嬤嬤捋了捋自己胸口,繼續道:“今日聽說是王爺罰他們來打掃書房,便告訴他們怎麼做,老奴就離開了。
沒想到老奴回來,看見他們正在打掃那個精致的異族花瓶,老奴就喊了一句:別動!
三七妹子被嚇了一跳,撞到架子,那瓶子便掉了下來,然後他們兩個搶著去接,青竹大人不小心腳下一劃,仰天倒在地上,三七妹子接到花瓶也沒站穩,整個往青竹大人身上摔,最後……”她頓了頓,繼續道:“青竹大人的手就不小心扶住了三七妹子的……總之一來二去的,他們就打了起來,最後就變成了王爺王妃現在看到的樣子。”
李嬤嬤尷尬地指了指三七的胸,看似有點不好意思。
這下三七徹底是慌了,捂住自己紅彤彤的臉怎麼都不肯鬆手。而青竹也莫名地有些不鎮定,咳嗽了兩聲低頭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