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揚了揚下巴,視線變成俯視。這張皮真是好用,男人光是看著這張皮就已經像軟腳蟹一樣任她擺布,比蜥蜴精每天辛辛苦苦東奔西走地狩獵方便太多。
“真的嗎?”女人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兩顆黑眼睛比男人見過的最亮的寶石還要亮。
“哎呀,抓到了。”女人輕巧地說著,眼神裏帶著挑逗的意味。她的手撫上男人的胸膛。聽起來,這麼醜陋粗鄙的男人卻有一顆健壯的心髒,味道也一定不錯。
下一刻,血肉撕裂的聲音突兀地擊中觀眾的鼓膜。男人渾身震顫,臉上是不可置信的驚恐表情,瞳孔放大,漸漸失去光芒。
他死了。
鏡頭一轉,門被踹開,一夥男人衝進來。女人驚恐地尖叫著後退,對於沒有機會趁熱享用晚餐,驚恐之餘,似乎有些微微的懊惱。
一個滿身盔甲的英俊男人隨之進門,動作利落地砍殺了剛剛那幾個衝進來的沙匪。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隻這一眼,便足以讓她愛上他。
她光著肩膀,蜷縮著身子想要遮蔽自己的身體,有些下意識地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乞憐地說:“不要殺我。”
男人百忙之餘,還善解人意地騰出手甩給她一條毯子。女人瞳孔放大,微微翕張了嘴唇,她是驚訝的——這男人與她之前遇到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
英雄救美。爛俗的,絕大多數愛情故事的開場。
“來,我帶你走!”男人把劍柄伸向她,“來啊!”他的眼神率真、純淨,像沙漠裏映著藍天的月牙湖。
隻這一眼,便足以讓她愛上他。
卡——
導演喊了卡,在附近候場的小藺趕忙將一件大羽絨服披到伊安身上。現場群演不少,伊安的關鍵部位都作了防護措施,但還是有些擔心走光。
而且,她現在感覺自己已經凍木了,如果不是粉底夠厚,她的臉一定是青紫色的。肚子上雖然貼了幾個暖寶寶,作用也不是很大的樣子。伊安接過小藺遞過來的保溫杯,小口喝了幾口溫水。
不知道剛剛演出來的效果怎麼樣。陳導指揮攝像放了一遍回放,搓著滿是胡茬的下巴認真思考了一會。
“小唯的表現沒什麼問題,王生的表情可以再酷一點,一開始不要流露那麼多情意,收一收,他是個君子嘛,非禮勿視。”
伊安鬆了一口氣,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郝瀟。
他今天已經拍了一天打戲,到了晚上明顯體力有些不支。額頭出了些汗,正在補妝。
男女演員補好妝,導演拿起導筒說:“好的,再來一條。各部門預備,一——二——開始。”
這一次走下來,郝瀟的表情作了些調整,伊安倒覺得自己這次沒先前那次發揮得好,導演大約也發現了,喊了“停”後說再來一條。
這就是導演,片場的絕對大boss,大boss不滿意,演員就要繼續演。這場開場戲從五點多鍾開拍,到現在已經拍了七八個小時,但還是收不了工。陳導對每一個遠景、特寫、鏡頭角度都極其精益求精,信奉慢工出細活的宗旨。
熒幕上半分鍾一分鍾的鏡頭,電影院裏觀眾可能吃爆米花走神的時候就錯過去了,但為了拍好這麼一小塊,往往要付出非常大的辛苦。
這也是伊安入行以來漸漸領會到的專業精神——成功人士的每一步都不單單的幸運使然。
寧夏還有一場重場戲。
說起來場務就有些興奮,半年前找景的時候可謂跋山涉水,最後找了合適的丹霞地貌洞口,但山洞內部很小,機位不好調度,最後決定在附近搭人工景,後期特效處理。
這場戲來自王生的一場夢,夢裏他跟小唯在山洞裏相遇,相擁,做、愛,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
兩個人從進組就問導演什麼時候拍床戲——都是專業演員,對於拍床、戲大家其實都沒那麼羞澀,而且兩人在《玉觀音》的時候有合作過“床、戲”,雖然當時的尺度也就是要求郝瀟露露後背什麼的,並不算多大尺度。
伊安問床戲什麼時候拍,其實是出於一種好玩的心理。私底下,郝瀟已經無數次吹噓自己在文藝鈣片裏的床、戲表現,當然,鑒於某些意料之內的原因,文藝鈣片雖然在國外進入了威尼斯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但在國內動靜不大,上映日期似乎遙遙無期。估計就算上映也會被剪得麵目全非。
典型的牆內開花牆外香。
對於這一part,明麵上兩個人似乎都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