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您是覺得哪裏奇怪嗎?”
“我隻是認為,一個平時憂心忡忡的小女孩,真的會刻意翻到鍋爐後麵,艱難爬上廚房後麵的窗戶,然後再跳樓嗎?平時都很煩惱了,死的時候總想要容易一點吧。”
“也許她就是一時衝動呢?”
“那遺書怎麼解釋?”
“也不能排除她就是想從廚房跳樓吧。而且先生您看見這女孩的衣服了嗎,髒兮兮的,可能就是在廚房牆後麵蹭的呢。”
“髒兮兮……”禦狩正義陷入沉思。
這一點倒是很奇怪。
為什麼同樣是這家的女兒,有棲川若葉的衣服就是髒兮兮的,有棲川櫻卻穿著幹淨清爽。而且搜查房間的時候,說是兩個女兒住同一間房,卻隻有一個人的居住痕跡。
最重要的是——
“長野,你覺得剛剛的有棲川櫻是什麼性格?”
“很活潑啊,其他證人都說這家的小女兒非常開朗,平時很討人喜歡。倒是她姐姐,平時就是一副陰沉的樣子。”
“是嗎。”
“先生您發現什麼了嗎?”
“不,沒什麼。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
小狗鈴音就被拴在門口的橘子樹上,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結果忽然尾巴胡亂地搖擺起來,那旋轉的勁頭像是要掀起一陣龍卷風似的。
富岡義勇解開狗繩,小金毛朝著拐角處撲過去——
“鈴音!”
然後他看見了,本該死去的女孩正好好地站在那裏。她背著書包,手裏抱著褥墊,站在玄關位置向屋裏望著,嚐試喊人:“立花婆婆?你在嗎?”
“為什麼……”
富岡義勇非常震驚,表情出現了波動,以為已經被教唆自殺的女孩死而複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小女孩捏著鑰匙想要開門。
“你等一下。”
“怎麼了?啊,你是……你是唯姐姐的男朋友。”
唯?是誰?
見他不明所以,女孩疑惑地抬起頭:“你們不是一直呆在一起嗎?唯姐姐不在嗎?我還想謝謝她。”
——啊,原來如此,唯……是那個少女的名字。
不過,謝謝?又是怎麼回事?
“立花婆婆!”女孩沒有注意他的奇怪,一直試圖進入房子,“她還沒回來嗎?”
“她已經死了。”富岡義勇說。
“什……”
在他的視野內,小女孩的眼眶裏忽然堆滿了無數晶瑩的液體,像是缺氧的魚,她顫抖著蠕動嘴唇,瞪著圓眼睛質問:“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昨天還見過她!她還和我一起玩!”
那是鬼。
鬼怎麼可能和人一起玩。
但是富岡義勇的話卻無法脫口而出,他沉默了幾秒,留意到這孩子身上的衣服,藍眼睛無意間微微睜大,接著一種恍然出現。
“她已經死了,這個房子裏已經沒有人了。”他很殘忍地重複道。
“好過分……”
女孩後退幾步,旋即猛地加速繞過他,衝進房子裏,大聲喊著:“立花婆婆!婆婆你在嗎?!我是若葉——”
“她真的死了。”
“你閉嘴!”女孩流著淚,甚至破了音,“不要以為你是唯姐姐的男朋友我就會原諒你說這樣的謊話,你和她一點都不像!你太差勁了!”
“……”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小女孩失去了理智,有點歇斯底裏口中吐出的聲音時斷時續,伴隨著呼吸艱難的嘶嘶氣流聲。富岡義勇沒辦法,隻得先打暈了她,他看著這孩子嶄新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她大包小包的行李,基本猜到了前因後果。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喉嚨像是哽住了。他想起黑發少女走之前那個冷靜又隨意的表情,還有她抬起臉的神色,明明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卻讓他無法證實。
——“你有什麼權利決定它的生死?!你又不是鬼殺隊的成員!別給我多管閑事。”
——“你做了什麼?別再跟著我了。”
那個叫作“唯”的少女,明明長著一副那樣不忍數落的臉,卻好像總是經曆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是滿不在乎的習慣態度。
“……她大概不會在意吧。”
這一次,身旁沒有狐山旅店的老板,富岡義勇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她真的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