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小櫻都有自己的房間,我沒有。所以我的東西隻能塞到儲物間裏,所幸的是我幾乎沒什麼東西,所以也不需要多大生存空間。除了學校的製服和書本,我一無所有,衣服也隻是小櫻換下來的區區幾件而已。
偶爾看看雜誌什麼的也會被媽媽拿走,我有的隻有癟癟的褥墊,就放在廚房垃圾桶的旁邊,我就在上麵做功課阿亂想啊哼小曲啊什麼的。不得不小心的是,我不可以盯著媽媽和小櫻那裏看,一旦眼神相對,媽媽就把菜刀都扔過來了。褥墊於我而言還是必不可少的被褥,像貓一樣蜷縮在裏麵睡過去,身上就不會感到疼痛了。
每天早上我不吃早飯就出門,在家呆著的話,媽媽就會用這種憎惡的眼神看著我,那意思是“這孩子怎麼還不走”?所以我盡量識趣地早早就出門,在家哪怕多呆幾秒鍾,就有可能被媽媽找碴兒。無論我做什麼媽媽都會找出點兒毛病從而有理由懲罰我。
走在上學的路上,小櫻從身旁超過我的時候,我癡迷地看著她。她總是束著飄然的頭發很快樂似的走著,小櫻和我當著媽媽的麵幾乎不怎麼說話。盡管如此,在沒有媽媽的地方我們也不會像一對感情好的姐妹那樣聊天。
在學校,小櫻是非常有人氣的,經常和很多朋友們一起高興地談天說地。雖然我非常羨慕這樣的小櫻,可是卻沒什麼勇氣讓她也拉我加入這樣的圈子裏。
小櫻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心靈的支柱,她深受大家喜歡,而我是她的血緣親人,這個事實讓我倍感驕傲。
我和小櫻長得很像。畢竟是雙胞胎姐妹,長得完全一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把我和小櫻看錯的。因為,她永遠都是生氣勃勃的樣子,而我卻沉默而又憂鬱,製服也總是髒兮兮的,聞起來臭臭的味道。
如果媽媽想要殺死我的話,會采用什麼方法呢?比如可能會像平時那樣,用堅硬的東西毆打我,也可能像平常采用的毆打方法,勒緊我的脖子,或是,把我從陽台上推下去,製造自殺的假象。
一定是這樣,我想,還是製造自殺假象這種方法最好。當被我的同學們和老師們詢問起來的時候,媽媽一定會這樣回答:
“若葉平時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一定是忍受不了煩惱才自殺的吧。”
然後,所有的人都不會懷疑我的自殺了。最近媽媽虐待我的行為變得更加直接了,而且伴隨著越來越多的肉體上的折磨。責打我的事情我一直隱瞞著,因為媽媽不讓我說出去,而且我一旦對誰說了,媽媽一定會殺了我。
“好了,媽媽之所以打你,是因為你是個讓人沒有辦法的壞孩子。可是,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許說,明白嗎?你要是聽話,我就不按攪拌器的開關。”
當時,還是小學生的我隻好流著眼淚點點頭。媽媽這才把手從攪拌器的開關處拿開,也放開了摁在那裏的我的胳膊,我趕忙把手從攪拌器裏麵縮回來。
媽媽在工作的地方處理不好人際關係,心情不好回了家,看見我就忍不住拳打腳踢。
“你是我生出來的,要你活要你死都是我的自由!”
還不如說不是你的孩子,那樣興許好點兒。頭發被媽媽揪著的時候,我總是這樣想。
所以當立花婆婆這樣問我,我無法說出事實,就撒謊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沒有爸爸可是三個人卻幸福地生活著。媽媽對我們很好,在我和妹妹過生日的時候會買給每人一件同樣顏色的漂亮衣服,小的時候我和妹妹晚上嚇得睡不著覺,媽媽就一直握著我們的手……我就這樣講述著那些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了不起的媽媽啊。”
婆婆看上去很感動似的輕輕說。聽到這樣的話我想,如果這些謊言是真的就好了。
……
“喂。”
——腦袋疼。
像是被敲碎的那種疼痛,木川皺緊眉頭,然後睜開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
她突然很想說出這句在acg屆裏非常流行的梗,但這句話也的確很貼切。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晚上和大爺一起喝酒,再往後就徹底斷片了。
“你醒了。”有人說。
黑發少女默默側過臉,沒有坐起來。從這個躺著的角度來看,來者的下巴尖尖,黑發紮在腦後,發質摸起來一定很硬,他的眼睛是湖藍色,就像一片沉默的鏡子。
木川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近一點。”
青年雖然很奇怪,但還是乖乖低下頭湊近——木川立刻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黑發,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樣的手感,怎麼說呢,還挺順,比預期的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