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區?”
“對,在武藏野台地的一角,明治中期以後,移居者人口開始増加,特別是在1923年的關東大地震以後,進一步快速的住宅區化,昭和40年代以後農地幾乎都已經消失……”
……
數日的大雪在跨年那天結束,公園夜間的樹叢飽含了連日來的雪水,濕潤、沈重的樹葉互相低垂地依偎著。
從石板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並且伴隨著低喃的人聲,穿著連衣裙的黑發少女從樹叢中露出臉來,綺麗的容貌好像剛被雪水滌過般白晰。
“中野區?你住在中野區?”她說話依舊很清晰,沒有喝醉的人那種搖搖晃晃不清醒的感覺。
富岡義勇頂著一張麵癱臉,平靜地看著她走在前麵:“你喝多了。”
最初三人以茶代酒,後來木川和老人幹脆你一杯我一杯地互相灌著清酒,一直喝到淩晨的煙花徹底結束。
“中野區是東京都少數的住宅密集地區,都市基礎道路相當薄弱,以中央線沿線地區為中心存在許多專門學校。昭和30年代後,因有許多的漫畫家住在此地,現在與相鄰的杉並區相同,漫畫、動畫製作相當興盛。近年,因中野阪上地區的再開發,超高層建築逐漸設立,電腦、軟件製作等相關企業逐漸進駐……”
書上的內容背了一半,她湊近黑發青年的耳朵,賣關子似的故意悄悄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富岡義勇默默看著她。
“我是——世界的帝王!”她豎起食指,一本正經,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統治全宇宙空間的異元支配者,開天辟地光之刃,喧囂禦劍使者,撼動大地的重錘,黑夜的救贖者,海島王!”
富岡義勇:“……”
她拍拍他的肩膀,煞有其事地開口:“你們要小心關東大地震。”
“什麼地震?”
她又不說話了,就一直看著他笑,然後自顧自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背書:“大正五年夏目漱石去世,大正三到七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從開始到結束,日本在戰爭中勝利,在戰後國際聯盟成為常任理事國,大正十三年阪神棒球場建成,天幹地支,適逢甲子年,就叫做甲子園棒球場。”
還有呢?
“到作文的部分了!”她挺直脊背,開始緊張起來,“傳統與現代並存並繁榮,這是一種不同價值評價係統下的和諧,已經成為了這個民族的常態,大正的浪漫是——浪漫是——是……”
完了。
黑發少女猛地站定,那張總是寫滿平靜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可以稱之為“害怕”的情緒。她就像是打碎花瓶的孩子被家長發現那樣,眉心緊緊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對不起,我忘記了…但是之前的年份我都背下來了,可以少打五下嗎?”
……
……
……
12月31號要去學校填表,路上,我在電線杆上看到一張尋狗啟事,尋找的是一條母的小金毛,名字叫作鈴音,在簡單的畫像下麵寫著“看到的人請用下麵的方式聯絡——立花”。
我隻是掃了一眼啟事,並沒怎麼放在心上。實際上根本顧不得這個,前幾天弄青了的手腕正疼得厲害,走路的時候就疼得不能集中精神,所以決定要到學校的醫務室去一趟。醫務室的女老師看見我手腕上嚴重的淤青非常吃驚。
“哎呀,有棲川同學,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好像並不是骨折,可如果總是疼個不停的話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哦。不過,有棲川同學同學,真的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麼?以前來的時候不也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嗎?”
醫務室的老師一邊包紮著繃帶一邊問我,我什麼都沒說,隻是點了下頭就走出醫療室。看來從樓梯上摔下來這個理由以後很難說服別人了,我想。
年末大掃除的時候,同學跟我說話,和同學不講話實際上有三天零六個小時了,而且三天前的那次對話還是“有棲川橡皮借我用……”“啊,對不起,我沒有。”“切”,僅此而已,不過今天的對話要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