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母女猜拳一直都出一樣的,結果拖延了買東西的時間,避免了事故,這樣的世界應該也會有。或者也可能存在兩人都去買東西結果都遇到事故的世界,既有隻受到輕傷的世界,也有留下終生殘疾的世界。
【猜拳我贏了】她寫道。
在她的世界裏似乎是媽媽出去買東西了,結果媽媽不幸遇難,隻留下了渡邊穗香一個人。
不過現在木川沒時間詢問詳細的情況,周圍的樹木和房屋上已經傳來了水滴滴落的聲音,雪水正在飛快融化。
木川在雪麵上寫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
【去哪裏?】
【去能和你媽媽交流的地方】
如果她們之間隻能用平整的雪麵交流,那麼為了搶在雪融化之前,木川唯展開腦內的地圖思考著最好的地點。
【三岔路】
那條路有她和渡邊小姐中午一起走過的坡道,住宅地間有雜木林,多虧周圍的樹木遮擋住了陽光,有些昏暗,而且空氣也十分寒冷,那裏的話雪也應該不會那麼快就融化了。
沒有時間等她的回複了,木川跑了起來,猶豫著的渡邊小姐的鞋跡也跟了上來,踩在變軟的雪水上發出的聲音就好像把勺子插進冰淇淋。
公寓後麵的雪已經全都化了,渡邊小姐的母親就在那裏等著木川,她露出了仿佛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穗香還在嗎?”
“跟我走!”黑發少女伸手拉住女人的手腕,朝前方跑起來。
……
覆蓋在道路的雪上,突然出現了兩條平行線,它們沒有要相交的意思。拐彎的時候,兩條線彼此重合,接著又出現了另外的兩條線,我明白了這大概是輪胎的痕跡。看不到車身,隻有輪胎的痕跡在雪麵上疾馳。
我所在的青森縣裏,從對麵來了一輛車,那輛車慢慢的要從我身旁經過。隱約能在雪融化的泥水上看見那個女孩的腳印,這時一直跑在我斜前方的她突然蹦到車前。
“危險!”
我不自禁地叫道。她的鞋跡被車的輪胎壓沒了,但是車經過後,她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步一步留下腳印,來到馬路對麵。原來如此,實際上有車經過的是我這邊的青森縣,她那邊什麼都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回想起因為事故而死去的媽媽——我朝出門買東西的媽媽的背影說道“慢走”,媽媽回道“我出發了”,結果這成為了媽媽最後的一句話。
因為一邊開車一邊犯困的司機,媽媽成了再也不會回來的人。我知道媽媽要出剪刀,媽媽猜拳的時候90會出剪刀,雖然我當時心血來潮地想故意猜輸,幫媽媽買東西,可最後我還是把自己的時間放在了第一位,贏了她。
我讓媽媽輸了,讓媽媽去買東西了,媽媽死了全都是我的錯,和我殺了媽媽沒什麼兩樣。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來】
【去哪裏?】
【去能和你媽媽交流的地方】
那個女孩所在的青森縣裏媽媽還活著,她沒有說謊的理由,她也知道了猜拳的事情,她從媽媽口中直接獲知了事故的詳細情況。應該死了的媽媽現在還活著!我的鼻子裏一陣酸楚,追著女孩的鞋跡,我眼前模糊了起來。
沙沙……
踩在雪泥上,發出這種潮濕的聲音。我屏住呼吸不讓眼淚流出來,緊緊跟雪泥水的鞋跡的後麵,沒法一邊跑步一邊和她交流,所以一路上我隻好保持沉默。
藍藍的天空之下,小鎮的積雪變成水滴,消失,露出常綠樹的綠色和瀝青的黑色。郵筒上已經可以看見紅色,可以聽到雪水流進下水道的聲音。
拐彎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我躲避不及和他撞個滿懷,手和膝蓋蹭到了滿是髒兮兮泥水的地麵。
“對不起!”
男人幫我站起來,看到我變髒的衣服他要拿出手帕。
“啊!沒關係,是我不注意,對不起。”
那個女孩好像沒注意到我摔倒了,她保持著原來的步幅和速度向前走著,這裏的聲音傳不到她的耳中所以也沒辦法。
我衝男子低下頭,趕忙向女孩的鞋跡追去,這時眼前出現了一群孩子擋住了我的去路。昨天我也來過這裏,可一個人都沒碰見,安靜得仿佛所有生物都在冬眠。不過積雪融化,日常不斷恢複的下午,這裏卻顯得很熱鬧。
孩子路過後,地麵上留下了無數鞋跡,女孩的鞋跡已經消失了。我把臉湊近地麵,觀察泥水麵上的凹凸,地麵不像中午以前那樣平整、上麵滿是眾多行人的痕跡,白色當中夾雜著泥一樣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