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黑發少女本人看起來似乎並不想和他見麵,她非常明顯地把臉挪開,視線也移到別處,一副看見災星的表情。
“是太一先生嗎?”他忽然開口。
老人點點頭:“沒錯,你怎麼知道?”
“我讀過很多(你寫的)書。”
“是嗎,你最喜歡哪一本呢?”
“沒有。”
“啊?”
“都差不多(好)。”他說。
木川猜到富岡的意思是都挺喜歡,腦子裏自動補上字眼,不過老人聽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感覺是說他的書都差不多爛,所以他有點生氣:“你又是誰?”
“富岡義勇。”
“我沒問你名字!”
黑發青年有點委屈,他懵逼又茫然地望著他倆,藍眼睛雖然沒有高光,但是似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木川正在再次給雪人做手臂和五官,打算更精細地裝飾,就聽老人無視了富岡義勇,繼續和她對話:“我在有一本書的後記裏寫過:h老師給我的筆記本,至今我都收藏著,紅筆標注的數字也清晰地留在上麵,那是老師看完寫下的日期,直到最後一章的末尾,日期都等間隔排列,我真的很感謝他。”
“所以你之前的專訪也是為了尋找h老師?”她問。
“是的,我希望老師看見我寫的後記能主動聯係我。”
“那是不可能的。”她冷淡地說。
老人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和少女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垂下紅眼睛,並沒有再開口,而是保持著冷酷又漫不經心的表情,仿佛對他的事情不再感興趣。
富岡義勇不太理解木川突然變化的態度,他皺著眉想說什麼,被少女瞪了一眼。
老人抿了抿嘴唇,慢悠悠地站起身,向公園外走去。
木川唯留在原地繼續一個人玩雪,過了一會,她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你剛剛為什麼要那樣說。”
少女有點嫌棄地朝前方一望,瞧見青年依舊站在樹根前麵:“你還沒走。”
她打算繞開這個人,換個地方去玩。
富岡義勇用探究的目光看她。
“……你剛剛從哪裏開始聽的。”她沉默了一下。
“?”
“太一的故事。”
富岡雖然疑惑,不過也乖乖回答:“一天寫三頁。”
“你好蠢啊。”
“……”
這回,他用控訴的眼神看她了。
“你沒聽出來他在說謊嗎?”木川正在給誌村雪人修造型。
“說謊?”
“說他在筆記本裏一點一點寫下故事,並交給老師看,對吧?”
“…嗯。”
“h老師看過他交上來的筆記本後,直到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都用紅筆等間隔地留下日期。”
“是的。”
“所謂的等間隔,就是每個日期之間,有他寫的三天份的文章。”
“嗯。”
青年點點頭,用藍眼睛默默看著她。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麼?”
“他還提到:筆記本頁數剩下不多,為了節省,把字寫得小小的,越靠近封底,文字間就越緊密……但如果是這樣,h老師標注的日期就不可能是等間隔的,因為每次寫的文字量差不多,所以越接近本子的封底,標注的日期距離應該越密集,對吧?”
他頓了頓,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
“他說的內容幾乎都是假的,作者與老師其實毫無交流,老師當然不會來找他。”
木川唯聳聳肩,把雪人純子挪遠,用樹枝給她裝上手臂,然後來回打量:“至於在報道上這麼說謊的理由,就要去問他本人了。”
“……”
又過了幾分鍾,她終於忍無可忍,扭頭喊道:“別再用這種求知的眼神看我了!你自己不會思考嗎?!”
準確來說,是看怪人的眼神。
他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你很煩。”
“???”
木川唯喉嚨一哽,差點毫無形象地翻個白眼,她保持著自己的麵癱臉,用淡然、和善、友好、寬容的語氣,對他說:“——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