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澱的空氣凝固起來,隻有這裏的密度變得濃稠。沉重的緊張高漲,光是移動視線,似乎也會受到空氣抵抗。
最前方——數名村民舉刀戒備著。
佛像的最上階——那隻鬼就站在那裏,與摩利支天融為一體,色彩鮮豔的和服花紋飄動,他以歌舞伎演員招牌似的姿勢站著。
下意識的,灶門炭治郎向木川的方向瞥去,他也解釋不清自己的想法。或許是想向對方尋求幫助?可少女本身也是一個捉摸不透的人物,她會害怕嗎?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即使站在他們身側,但她的眼神比起無法緩解的現狀,更讓人膽寒。她看著人群和佛像,像在看一棵樹、一塊石頭、一陣風,用一種平靜的,毫無感情的眼神。
正常人看見鬼,看見拿著武器要撲上來的敵人,看見變成黃金的屍體,那種驚訝、害怕、茫然、掙紮,所有的情緒,她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那樣淡淡地站在原地,仿佛其他人跟井底的淤泥雜草一個性質。就連之前她跟嘴平伊之助掰手腕那會都要比現在的情緒強烈。
為什麼?
灶門炭治郎遲疑了這麼一下,再看木川卻仍然是那張不變的麵癱臉,她注意到他的視線,一本正經地扭過頭:“怎麼了?”
莫名鬆口氣,炭治郎搖搖頭:“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敗那隻鬼了,那個……你的名字是?”他看向善逸。
“我妻善逸——不對吧現在的重點不是逃跑嗎?!你看前麵那些人!一副要把我們做成黃金然後敲碎的樣子!”
“善逸!你有辦法帶著神小姐和銀山逃跑嗎?”
“喂!我看上去是這麼可靠的人嗎?!不要給我這麼大的信心啊!”
“不用那麼麻煩。”木川唯打斷兩人,隨手翻出自己的綠色匕首,拎起石見銀山箍在身前,“忘記還有人質了嗎?”
男孩的眼睛睜得老大,嘴唇微微顫抖,他驚恐的表情宛如凍住一般。纖細而白皙的脖子上,少女的拇指和食指、中指掐了進去,隻要指尖稍微用力,似乎就能夠把他的脖子一把擰斷。
“神小姐?!”
炭治郎有些不可置信地叫出來。
她漫不經心地用匕首抵住男孩的脖頸,朝人群示威:“他還有用的吧,你不希望他現在就死,對吧?”
不管怎麼看……
都不像是在做戲。
“神小姐!”炭治郎叫道,“別掐著他的脖子!會窒息的!”
“快住手!”石見的母親也在尖叫,但是她的聲音被充滿黏性的空氣給拽住,連回響都沒有就消失了。
——鬧劇。
這應該是一場鬧劇,這是演戲。
——難道…是認真的?
沒有人回答。
陷入膠著。
神小姐不可能會真的殺死銀山。
她應該很快就會鬆開手,然後根據計劃,和善逸一起逃走。一定會這樣的,一定……可是……
即使如此,令人透不過氣的僵硬怎麼樣都鬆弛不下來。炭治郎甚至忘了眨眼,眼睛好幹。
——那隻手是認真的嗎?
就在灶門炭治郎這麼想的瞬間,喧囂如同漣漪般從遠處潛近,不久後化成了嘈雜的噪音,時間流動起來。
他抬起頭,看見衝過來的嘴平伊之助。
“唔啊啊啊啊啊!決一勝負!決一勝負!”戴著豬頭套的少年拔刀而向,打破了膠著的現場。他抬腳就踹飛了一個村民,其他人馬上一哄而上,作勢要攻擊。
炭治郎立刻朝木川望去,對方水汪汪的紅色瞳眸,虹彩在一瞬間收縮了——她在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