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行為,你是怎麼看的?”站在旁邊的富岡義勇突然出聲。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
她蹲下來,平靜盯著狐狸失去高光的黑色眼睛:“但是,我不覺得遺憾。”
……
尾生彥往外跑。
他踏出去的腳步在堅硬的石階上“喀喀”地回響,冰冷的空氣一下子吹了起來,但是堅牢的建築物連黑暗都無法吸收,風也滑過地板和牆壁的堅硬表麵,吹到別處去。
——混蛋!
他莫名地氣憤,這種憤怒沒有明確的對象。
喀喀喀,腳步聲作響。
報應!全都是報應!是他年輕時候捕獵狐狸的報應!是詛咒!
“爸爸,你看,是薔薇花!”小夜舉著方素紙折成的白花,捧在掌心,“它什麼時候才能開?”
“爸爸也不知道呢,不過如果這次爸爸出門如果看見好看的花和好吃的軟糖,就帶回來給你,好嗎?”
“好!小夜在家裏等你回來!”
男人捂住臉,淚水順著他的指縫一滴一滴掉在地麵上,把泥地打濕,顏色變得更深了。
忽然,出現在餘光中的,被擺在桌角那裏的東西——映入眼簾——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那是——
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紅眼睛少女,用最後的兩張糖紙折成的薔薇。
“禦狩先生,該怎麼辦才好?”長野大喊。
“長野你那是什麼乳臭未幹的口氣?想辦法改一改行不行?什麼東西怎麼辦?”
“哦,就是神奈川本部的這位瀧島先生……”
“這裏的指揮是怎麼搞的?”一名長相凶悍的男子傲慢地插話進來。
“什麼怎麼搞的?”
“你們這樣把事情搶光,我們很傷腦筋的,也得顧慮一下我們神奈川的立場啊,主導權又不在警視廳手上。”
“這還不一定都是尾生幹的吧?”
“你在說什麼話啊?隻要看那具遺體不就一清二楚了嗎?竟然搶先行動。”
“囉嗦!你們自己拖拖拉拉到這種時候才來,還說什麼搶先不搶先的?都說還不知道是不是連續殺人事件,不要妄下論斷啊。”
“那你們來這裏幹什麼?”
“當然是有人請求支援,我們才來的啊。說起來,就算是尾生瑞幹的,也都是因為你們放任凶手逍遙法外,才會發生這種事。”
“哎呀哎呀,真是辛苦了。”此時其他警官走了進來。
總之,禦狩正義最痛恨這類麻煩的地盤爭奪意識,所以他帶著長野悄悄離開房間。
“果然就是人類幹的呢,這下可以結案了。”長野眼界大開地說,但禦狩討厭他那種不成熟的說話口氣。
“不在場證明。”
“什麼證明?”
“就是說,那個妓女死的時候,尾生瑞有不在場證明,所以就算他殺了狐山的母女,洋館的那具屍體也不是他殺的。”
“模仿作案?!凶手有兩個嗎?”
“閉嘴!別喊這麼大聲!”禦狩正義翻了個白眼,“殺死那個娼婦的另有其人,痕檢科的人怎麼回事,到現在報告都沒有拿過來!”
兩人轉過走廊的拐角,繞進另一間房,四張半榻榻米大的房間正中央,坐著一個老太婆,穿著滿是補丁的棉襖。她抬頭,那張臉仿佛吃了兩三顆酸梅似的皺成一團,狐疑地仰望禦狩正義。
“打擾了阿婆。”禦狩用眼神示意長野關門,自己穿著外套坐進矮桌裏。
“要問昨天的事,我已經全部告訴你們那個像青蛙的警官小哥了。”
“我們想再確認一遍,是你報的警嗎?”
“是啊,晚上還看見了女人的影子,然後早晨想去讓房客交延時費,結果變成了這個德行。”
“死者是洋館的工作人員嗎?”長野說得很含蓄,禦狩在心裏嗤之以鼻,什麼工作人員,不就是妓女嗎。
“她是第一次來,收這種隻來一次的客人,準沒好事。”
“完全不認識嗎?”
“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是想說我老糊塗了嗎?穿著那種昂貴衣料的女人,隻是來這裏準備見男人的吧。”
“昂貴?她穿的衣服很貴嗎?”
“很貴啊。”老太婆冷冷地說,接著向長野討煙,津津有味地抽了起來,“告訴你,那是住在涸井附近的大小姐,才不是什麼妓女。”
長野和禦狩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原來不是風塵女子。
那麼想要查出身份,就容易多了。隻是這個地點……涸井,今天才剛剛有一個少年往那裏去了吧?
“冒昧問一下,您知道最近黃金井的事情嗎?”
“現在都這麼叫嗎,明明十年前還是個小村子。”老太婆搖搖頭,“晚上用井水浸泡過的東西有幾率變成黃金對吧?這種老掉牙的故事隻能用來騙騙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能變黃金的井水,禦狩正義是不相信的。但是他有預感,這個傳聞,一定和凶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