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女愣怔的瞬間,對方忽而提起另一隻手,狠狠地擊打在她的手腕處,她下意識鬆開了桎梏,整個人失去支撐點,被掰住肩膀往旁邊一推,兩人翻了一圈——
立場轉換。
長長的刀背擱在她的脖頸處,他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整個人懸於上方,微微垂著眼睛:“不要動。”
木川動了動嘴唇,清晰地罵了一句髒話。
富岡義勇:“……”
“你看過一樓的桌台嗎?”她說。
“嗯。”
“大概是先將女人的頭部撞在桌角,然後讓她跪在地上,用棍狀的物體敲擊後背,所以才會有血沫飛濺出來。拖拽的痕跡是小孩子的吧,斷掉的頭發,被掃到門檻的縫隙裏去了。”少女的口吻十分平靜,她隻是在敘述事實,然而上方的青年卻開始呼吸不穩,他的心跳速度加快,在她耳邊咚咚咚的回響。
她繼續說:“把成年女性從樓梯拖上二樓對於長年雕刻金銀首飾的人來說應該不算什麼,用銼刀將被害人的手指都搗爛也很輕易,明治44年警察廳就已經采用了指紋法,他應該殺過很多人,挺有經驗。但是宰殺狐狸還是讓他產生了怒火,被狠狠咬了一口,於是他憤憤甩開狐狸,接著拿起手邊的錐子將它定在了地板上。”
“……”
“切割頭部的過程不怎麼順利,畢竟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他選擇用掛在牆上的斧頭。由於輕視女性,他瞥見那位母親的時候又產生了怒火,脫下褲子抓住她的頭發讓她給自己——”
“夠了。”
木川唯平靜地眨了眨眼,目光直直望向上方:“對於這種行為,你是怎麼看的?”
“我覺得…很遺憾。”
“是嗎,我還以為人類在這個時候都會產生同情,然後慶幸受害者不是自己。”她沒有移開視線,“生物變成鬼之後,會失去記憶嗎?”
“我不知道。”
“我明白了,請你放開,我不會再阻攔你了。”她坦言道。
青年有些半信半疑,但他還是乖乖鬆開手,打算站起來,突然間一聲大喝平地驚雷般炸起:“你們在幹什麼呢!”
麵癱臉的男女同時向右望去,兩人還保持著一上一下的姿勢,看起來非常不雅,火急火燎趕來狐山的禦狩正義簡直沒眼看。他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他們,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好啊,光天化日之下——”
“警官先生,請救救我。”木川姑娘這句話說得毫無起伏,她瞥了一眼來者身上的警服,拔高音量,“我怎麼都沒辦法反抗他,嚶嚶嚶嚶……”
最後那幾個嚶嚶是完全沒有升降調的,聽起來就像語音播報的機器人,富岡義勇的眼角忍不住輕輕抽搐了幾下。
“你快點起來!如果再做什麼我就要逮捕你了!”禦狩正義大喊。
墨發青年的表情陷入了一片空白,他之前大概沒有這種經曆,連深藍的眼睛裏都滿是“我是誰我在哪”的困惑,無神地站起來,他後退了好幾步,迅速拉開和木川的距離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無辜。
“我警告你別想跑啊!豈有此理還幹出這種事來——”
富岡義勇沉默了一會,目光越過老警官,落在黑發少女的臉上,她的嘴角似乎向上提起了幾個像素點。
“……我沒有,是她…”
“還想狡辯!”被狠狠打斷了。
青年有些委屈,他百口莫辯,一雙海藍色的眼睛靜靜看著禦狩正義,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她是魔女,是妖怪。”
“我看你的腦子真有什麼大病!人家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雖然確實好看過分了,但是也不能罵別人是妖怪啊!你這種穿褲子不認人的做法實在惡心!”
“我沒有脫褲子。”他飛快反駁。
“我明明看見你把人撲倒了,不脫褲子是想幹什麼啊?打架嗎?笑話!”
確實在打架的兩人:“……”
眼看著對方越說越離譜,木川唯終於舍得開口:“警官先生,謝謝你救了我,這位沒有脫褲子的家夥我也認識,是熟人。”
“認識?哼,那你說說看他叫什麼?”
她張口就來:“熊野大五姬,我的弟弟。”
禦狩正義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是那種仿佛被拖鞋正麵拍中的無語,此時此刻,他看他倆,就像在看一對亂圇的姐弟。
“是吧弟弟?”她求證道。
富岡義勇:“……”
禦狩正義不想再管這對離譜的姐弟,他掏出簡約地圖,對著神社看了許久:“你們知道尾生旅館怎麼走嗎?山路太繞了,上次來還沒有這麼難走哩。”
話音剛落,這對剛組合不到一分鍾的姐弟異口同聲:“…啊。”
那邊的兄弟倆……沒有被狐狸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