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海嘯(3 / 3)

從農舍裏出來沒多久,天色已經漸漸變得昏暗下來,說明黑夜很快就會來襲,原來計劃在回營的路上調查其中一個水池的想法已不可能實現,甚至想要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回到營地也很困難了,火門隻好放棄了這個念頭,快步的在荒野中趕路,想盡快回到營地。

走著走著,地麵變得越來越黑,天空中隱約還可以看見一層層的烏雲像是柔軟的麵皮一般覆蓋著整個曠野。火門時不時的會被凸出地麵的土堆伴一下腳,因為他走得太快了,眼神跟不上自己的腳步,以至於看不到路麵的情況。出來的時候沒有帶火把,這時火門感覺到自己像是有點迷失了的感覺。四周圍被黑暗籠罩,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剛才從農舍裏出來得太倉促,也沒有考慮太多,現在被困在荒野中無所適從,雖然寒風已經沒有那激烈,但是天氣還是可以冷得像是寒刺一樣紮進身體裏,早知道剛才應該在老頭家過個夜的,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因為根本分不清來路,火門隻能停下腳步,在附近的灌木裏找到一些幹枝枯葉升起火來。

火溫暫時讓火門疲憊的身心得到了緩解,但是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周圍全是空蕩蕩的荒地,也沒有一棵樹或是那些地形稍微有點高低錯落能讓他容身過夜的地方,隻有一些幹枯又錯亂的灌木點綴在毫無生機的泥地上。火門幹脆把這些灌木枝收集起來捆成一把,然後把自己的帽子罩在這一把樹枝上,把身上所有的燃火油全部浸濕在帽子上做成一根火把,點燃後,繼續朝著自己估算的方向前進。

有了火把,就看得清路了,這樣就不會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走起路來自然快了許多。就這樣,又在黑暗中疾走了半小時,來到了一片樹林裏,休息一下,又大概確認了方向,繼續徒步。這時的火門也不知道走的方向是否就是回營的方向,隻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和白天所殘留的記憶來行走。就這樣,他又晃悠了一刻鍾,樹林還是樹林,隻是沒有看到營地的影子。這時他手中的火把幾乎就快要燃盡,沒辦法,隻能就地熬過這個黑夜了。趁著火光未熄,趕緊在地上升起火堆,好在樹林裏遍地都是可燃物,隻要在周圍撿些柴就能讓火燒一個晚上,而且還可以用樹枝搭一個簡易的棚子過夜。反正漫漫長夜,收集木材升火搭棚還可以消磨掉一些時間。

好不容易搞好了野外過夜的基本配套設施,火門坐下來吃了些隨身帶的幹糧,準備在簡易帳篷裏過夜,這時,忽然刮起了一陣疾風,呼呼的風聲如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悚然,這妖風把火苗吹得四處亂竄,就像是火神在興奮的狂舞,就連樹林裏的樹木也跟著妖風的節奏在愉快的擺動。不過,經常一個人在野外混跡的火門早已習慣了這種大自然偶爾發生的神經質,他爬進了他的避風港樹枝帳篷裏躲避妖風。

這風就像是為了檢驗他的帳篷質量而刮的一樣,終於在把帳篷吹垮之後,風停了。

惱火的火門哭笑不得,罵罵咧咧的重新開始搭帳篷。邊搭邊想,越發覺得剛才這陣風不像是偶然而來的,但是又無法理解為什麼把帳篷刮倒之後就停了呢?難道在這樹林子裏真有妖怪在與他作對?對於這種想法火門都是一笑了之的,他不太相信會有妖怪這種東西,因為他從來沒見過。但是他又想到了曾經在那個雲翠森林裏礦洞出現在的奇妙景象,還有龍舌峰上那噴火的火龍,這些不是妖魔鬼怪的作祟還能是什麼呢?想到這,本來無謂的心裏竟然有些發毛,背脊一陣發麻,趕緊躲進搭好的帳篷裏準備正式就寢。折騰了一整天,全身困得不行,才躺下來沒多久,火門的意識就開始漸漸的模糊,在略微帶些鼾聲的狀態下睡著了,營火還在燒得旺旺的。

一個人在野外的睡眠肯定是不踏實的,尤其是周圍的環境有些什麼風吹草動就會把人驚醒,同樣的,火門被一陣隱隱約約沉悶的吵雜聲給驚醒了。這聲音剛開始的時候就像是嘶嘶嘶的風吹樹葉的聲音,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嘶嘶聲演變成了轟轟聲,而且這轟轟聲連綿不斷,是從某一個方向傳來的。聽這聲音,火門越發感覺不對勁,這聲響正在快速地向他逼近,有一種未知的恐懼正迅速漫延開來。

這時候,一陣又一陣強風伴隨著轟響聲一起向他襲來,火焰在燃燒的火堆上方有規律的轉著圈圈,就像是一組不會停歇的旋轉舞蹈。終於,火門的嗅覺從風中撲捉到了訊息,是鹹濕味,這是海風,風從海的方向吹來,也就是東邊,轟轟聲也從那邊傳來。難道是海浪聲?按理說自覺自己所在的位置應該離海邊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啊,難道是自己一直走錯了方向,來到了海邊?就算是海浪聲,那這海浪也不是尋常的海浪聲,除非是海嘯。

海嘯?一想到這,火門在心裏自己嚇了自己一跳,這真要是海嘯的聲音,那估計海水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他給吞噬了。接著,在越來越大聲的轟轟聲中,開始夾雜著一些劈劈叭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木材被折斷的聲音。這時候火門開始感覺到大難臨頭了,這他媽的就是樹木被海水衝斷時發出的聲音,這真的是海嘯,因為他腳下的土地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粘稠濕潤起來,火堆那旋轉的舞蹈已接近尾聲。

趕快逃,火門迅速在火堆裏撿了一根最大的木材當作火把,然後開始在黑暗的樹林裏狂奔,身後的轟轟聲不絕於耳,他在和時間賽跑,要是慢了一步,奔湧過來的海水就會把他吞噬在虛無的混沌之中。

跑啊,跑啊,跑啊,印象中這片樹林似乎是沒有那麼大的,跑了這麼久,身邊還是密密麻麻的樹木,沒有個盡頭。火門邊跑邊感覺到腳下的泥土變得得越來越粘腳,土地已經變得非常濕潤了,每抬一步腳變得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困難。轟轟的海嘯聲這時已經不光隻是在他的身後回響,而是完全將他籠罩,借著火把那殘留的微弱的火光,他看到身邊的樹木一根根的全部向他傾倒過來,接著一陣瞬風把最後僅存的火焰吹滅,眼前一遍漆黑。火門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向了他,他知道這時大勢已去,他被卷入了奔湧過來的海水之中。

漫長的黑夜似乎永無天日,火門就像是在虛無的混沌之中渡過了好幾個世紀,好幾輩子,在這些歲月中又好像是經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已經解決了,有些事情則拖到了好幾百年後還沒有去辦。就像是現在這樣,有件事還沒有辦完,如果再拖個幾百年,到那時候世事變遷,山河變幻,已沒有實施的必要,所以他不能再等。

無盡的虛空之中,哪怕是極細微的星點,放大之後也如太陽般耀眼。隻有越靠近這細微的星點才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距離是何等之遙遠,火門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去接近他,才慢慢感受得到它的溫度。漫漫黑夜在經過了一個世紀,也許是幾個世紀之後,當然這段時間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終於迎來了太陽,耀眼的太陽。

長久的黑暗慢慢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幕布,就算閉著眼睛也同樣能感受到那份隔著眼皮的耀眼,火門的雙眼居然被這強光給刺痛著睜開了。是太陽,沒錯,真實的太陽,它就掛在天空中普照著大地。是大地嗎?火門嚐試著動了動身子,順便將頭臉偏離了太陽的直曬,這時看清了和他躺在一起的是一堆堆一排排被海嘯推倒的樹木,還有各種掛在這些殘木上的海洋生物的屍體,他就躺在他們中間,隻不過他不是屍體,幸運的是也沒有被掛在樹杆上,可能是他的體型和質量要更大一些,樹杆盛不住他,滑了下來,躺在了鬆軟的泥地上。

火門試著動了動全身的關節,居然沒有任何部位感覺到任何一點疼痛。不會吧,居然沒有受傷,難道還是已經死了?

火門爬了起來,檢查了一下全身,除了失落了一些隨身物品還有全身濕透之外,毫發無傷,慶幸啊。但是他立馬想到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老頭畫給他的藏寶圖也不在了身上,但比起保住性命,這也算不上什麼了,此時此刻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趕緊離開這裏。

經過這麼一折騰,火門的唯一感覺就是在混沌中經曆了幾個世紀,然後活了過來,然而現實世界中的時間隻是經曆了一個晚上。海嘯來又去,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將這一片地區摧殘得麵目全非,本來自然的樹林,現在變成一個大型的木柴堆積場。火門隻能在這些柴堆中盡可能的找到便於行走的空間,有時候需要搬動擋道的樹幹,著實讓他疲憊不已,橫七豎八的木頭也擋住了他的視線,看不到遠處的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走出這片遭難地。

在樹木堆裏鑽來鑽去的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火門鑽出了樹林,眼前的景象另他驚訝不已,此刻仿佛是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本來印象中的場景現在是完全變換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原來的那種寒日裏荒涼淒冷的曠野此時此刻布滿了數不清的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坑,這些水坑在天空烈日的照耀下閃爍著燦爛的銀光,閃閃逼人眼。縱目望去,火門還能看到金瑞城凡宮上麵的塔頂,在陽光下煜煜生輝。

金瑞城在南邊,火門確立了基本方位,北邊是他剛才走出來的樹林,東邊自然就是海的方向了,那麼往西走就能回到金洲的營地。但是要穿過,繞過這些分布在野地裏的水坑,路線也就會變得彎曲,好在已經微微有些西降的太陽可以指引他的方向,事不宜遲,趕緊回去營地看看他們有沒有遭到海嘯的襲擊。

海嘯退卻後,海水在低窪地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坑,這另火門頭痛不已,本來水池就是為了尋找秘道出口的線索,現在一夜之間這片土地上就形成了無數個水池,那麼想通過尋找水池這個途徑來找到秘道已經基本不可行了,下一步該怎麼辦?實在是毫無頭緒,難道這是上天故意開的玩笑抑或是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