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新頭舊頭(2 / 3)

火門再往舊頭村西北麵方向稍遠一點的位置看去,那裏是新頭村,也就是華央國軍隊駐紮的地方。那裏成了被炮轟的重災區,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唯獨那邊有些突兀,就像是一張白桌布的某個位置上被戳穿了幾個大破洞一樣。隻是火門所站在的草堆上不是很高,他沒能看得太清楚新頭村那邊的情況,期間還有些零散的樹林樹木草叢之類的東西擋著他的視線,但勉強可以看到一些房子帳營分布在那一帶,隻是它們都被白雪覆蓋著,沒有那麼明顯,想必那裏就是華央國軍隊的駐紮地。火門從草堆上跳了下來,說到:“你們先去新頭村那邊去和曠將軍彙合,向他彙報情況,我去村裏找木索。”

“你一個人去嗎?”

“是的,我一個人去可以了,沒必要人多去,萬一又有炮彈打過來,人多去那麼被炸死的概率更大。”

“不行啊,我們本來是來救你的,你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麼差池,我們擔當不起啊。”木索的隊友說到。

“就是因為木索和你們是來救我的,所以我現在就必須去救他,別說了,快去吧,我一會和你們在新頭村那邊彙合,快!”火門一說完話立即轉頭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這幾天跟木索的相處,火門覺得這人不錯,挺有情義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村子危難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去幫助村民,這是讓火門決定要去找他的原因,如果找到他可以幫一幫他,也正好稍微回報一下木索把他從地牢裏救出來的恩,雖然這遠遠及不上救命之恩,但也是自己盡能必做的義務之事。

火門朝著村子裏燃燒的屋子跑去,這時的村民們正好滅火,而滅火的方式是從地上抓起雪球往裏火裏扔。這場雪也可以說算是老天的炭中送雪了,要不是沒有大雪的阻隔,這時候的村子可能已經變成火場了,村民們往火堆裏扔雪球雖然不能把火撲滅,但是也勉強控製住了火勢,讓火焰不至於燒到旁邊的房屋。在扔雪球的村民當中,有一人背上綁著一隻長劍,火門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木索,他朝他走過去,伸手扳住了他的肩膀。

“好了,我們撤吧。”

正在專心扔雪球的木索被這麼一扳,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看是火門,表情立馬放鬆了下來,但是抓在手上的雪球還沒有扔出去,於是先不管火門,他還是把手上的雪球扔進了火堆裏,然後拍拍手上雪屑,說到:“走吧,他們人呢?”

“人都全部先往新頭村那邊去了,我是過來找你的。”

“我們的人還齊嗎?”

“齊,就差你,所以我才過來找你。”

“那就好,我們這就走吧,我估計新頭村那邊的軍隊可能遭了殃了。”

新頭村和舊頭村之間隔著一片小樹林,但是大雪把林中的道路都掩埋了起來,但這並沒有妨礙熟悉這裏的木索,他在前麵踏雪而行,火門則跟在後麵。樹林裏的樹木早在大雪來臨前就把葉子給掉光了,經過這幾天的風雪蹂躪,這時的樹枝上已經掛滿了冰晶。雖天寒地凍,但仍有樹洞裏的鳥兒趁著停雪間隙出來活動,它們偶爾停留在樹杈間抖動著那沾了雪的翅膀,然後又飛走,消失在樹木間。

走著走著,樹林中出現了一條隻有人大腿那麼寬的小溪,兩邊堆起來的積雪似乎就要將它掩蓋,但是溪水還沒有結凍,急促的水流還在奮力的往前流動。木索彎下腰用手捧了些溪水喝了兩口,然後一種複雜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

“這水的味道有點不太對哦?”

“什麼味道?”

“有股腥味,難道是...?”木索說著就朝小溪上遊望去。

樹林中那高高的積雪讓小溪消失在他的視線十米之內,木索打算尋著小溪上遊走一點,看看情況。這時的火門也喝了一口溪水,說到:“這是血腥味。”

“是的,我們往前走一點,看看是不是前麵有人受傷了,如果是死掉了,血很快就會凍結,不會沿著小溪流下來的。”

兩人踏雪沿著小溪邊走了幾步,看見一排樹木呈放射狀倒在了地上,它們的樹根部是一個巨大的土坑,很明顯,這是一個彈坑,炮彈擊中了這裏,把樹木都掀倒了。等他們走近彈坑一看,彈坑裏居然躺著一匹死掉的馬,馬腿已經斷裂變成了不規則的形態,馬的眼睛居然睜得大大的,真是死不瞑目,舌頭像一塊爛毛巾一樣長長的癱在泥土中。泥土中的血跡引起了火門的注意,血跡在黑泥地裏並不明顯,然而在彈坑外幾米處的雪地裏卻清晰映現,血跡在白白雪地中就很明顯了,不僅有血跡,還有人在雪地上移動的痕跡。

果然,跟著血跡和痕跡走了不到十來米,一個人背朝著天臥在雪地上,而他趴著的地方正是小溪的上方,血應該就是從這裏往下遊流去的。他們趕緊跑過去將那人翻了個身,是一個年輕人,身穿普通的農家衣裳,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他的臉上,由其是嘴巴和下巴的位置全是血印子,包括胸前的衣服也沾滿了血。想必是炮彈正好在他的身邊爆炸,把他的內髒給震壞了,口吐鮮血。而且他的雙腳也是受傷嚴重,左腳脛骨斷裂已經戳出了皮膚,右腳則完全斷了,以一種反自然的直角九十度樣子向內彎曲。他能從彈坑爬到這裏已經非常堅強了,然而更利害的是他卻沒有死,他微弱的鼻息讓火門的手指還能感受到一點點暖氣。

“沒死呢,還救得活嗎?”火門說到。

“這麼年輕就死,可惜了,救一救吧。”木索說到。

聽到木索這麼一說,火門越發覺得木索這人心地不錯,是個有血有肉有憐憫心的人。但是不知為什麼?這時火門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麵,在一個很大的山洞裏麵,微弱的光線裏,站著一個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她們的長發擋住了她們的臉龐。

“來,我們先把他的腿固定好。”木索的說話聲打斷了火門腦子裏的幻像。

“好,來。”火門趕緊回應了一聲。

兩人折騰了好一陣子,把這個可憐的年輕人的斷腿給固定好了,年輕人在疼痛中蘇醒了過來,但是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人又馬上昏迷了過去。火門就地取材做了個擔架,兩人把年輕人放在擔架上,一前一後抬著擔架繼續走向新頭村。

出了小樹林,眼前豁然開朗,白色的田野上,還是可以看得出一個個營帳連成一片,遍布在好幾個有著緩緩坡度的丘陵上,而丘陵的下方正是新頭村的幾間農舍。在村子的南麵,是一條平緩的小河,小河在樹林的邊緣稍稍轉了點彎流向舊頭村。然而本來應該是和諧的風光畫麵卻被小河兩岸那數不清的彈坑給毀了,這些彈坑布滿了新頭村到舊頭村之間的地帶。被重點炮轟的地段是新頭村靠近河邊的位置,火門看到那裏正有幾門大炮停放在焦土上,想來這就是之前華央軍向黑石堡發射炮彈的火炮,現在卻被黑石堡的還擊給重創了。火炮過不了村子邊的小河,射程沒有那麼遠,無法打到黑石堡,但是黑石堡的炮射程更遠,可以打過河的這一麵,這場戰爭開局第一戰,華央國軍隊首先失利。

在厚厚的積雪中行走,還要抬著擔架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當他倆到達新頭村的時候,天色都快要黑下來了,冬天的白日時間很短,也就那幾個小時。新頭村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樣,這是對於他倆印象中來說的。不過另他們感到意外的是,村子裏的村民居然還在村裏生活,而華央國的軍隊卻沒有動他們的財產田地,隻是在村子周邊駐紮。不過,今天的炮轟還是讓村子幾乎被鏟平了,也死傷了一些村民。

也許是曠將軍的意思,更或是金洲的意思,軍隊對這些村民們進行了救助。這些村民們萬萬沒想到,戰爭一開打,打死打傷他們的居然是自己國家軍隊的人,而別國軍隊的人卻在救治他們。抬著擔架的木索和火門在村裏一打聽,正好,他倆把受傷的年輕人抬到了部隊的救治處。再一打聽,找到了部隊的百夫長,再和百夫長溝通了一陣子,百夫長上報到五百夫長,然後再溝通上報,兩人終於來到了曠將軍的營帳前。

營帳外的地麵上本來的積雪被堆到了營帳與營帳之間的空地上,但是由於人們來往頻繁,地麵被踩得稀爛,於是,士兵們鋪設了幾根樹樁在地麵上,不至於讓人們這麼容易被滑倒。引領他們的軍官先進到營帳中彙報,之後他掀開營帳門簾揮手讓木索和火門進去,進到營帳中,一股暖意襲來,營賬中的一盆大大的炭火將這個溫暖的空間與外麵清冷的天氣隔絕開來。曠將軍看到他們後立即從一張木椅上站了起來,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居然翹著二郞腿,沒有動彈。

“將軍,侍衛木索前來報道!”木索將手放在胸前點了一下頭,首先向將軍行了個禮。

“將軍,我是火門。”火門也跟著禮了一下。

“好的,你們回來就好,來,過來烤烤火,我想你們的手指快要打不開了吧。”將軍說完轉頭坐回椅子上。

碳火盆起碼有一張床那麼大,火旁堆放著一些烤肉燒餅之類的食物,在火邊不會涼掉,想吃隨時可以取之,火盆旁放了好幾個樹樁做成的凳子。

“來,坐吧,隨便吃些東西。”曠將軍說到。

恭敬不如從命,木索和火門坐在火盆旁開始烤手,但是沒有敢動手抓取食物。那個坐在曠將軍一旁的鎧甲士兵這時雙手往後推了一下椅子扶手站了起來,身上的鎧甲發出了吱呀吱呀聲。他走到火盆旁,火光照清楚了他的臉。此人麵上毛發濃密,深目高鼻,長相略顯凶狠,年紀看似與火門相仿,三十來歲。

“火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華央國安夫國王之子安東,也是就是華央國的王子。”曠將軍說到。

火門連忙站了起來,行禮。說到:“見到您很榮幸,安東王子,我是火門,金洲王子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