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當中,有一身穿銀紫色宮裝的豐腴美婦尤為引人注目。她綰著少婦發髻,鬢邊插著繁複婉轉的金絲玉黛珠釵,胸前露出一片雪白肌膚,戴了產自無盡海萬裏深處的玉蘭珍珠鏈,更顯得頸形優美,皮膚如玉,整個人猶如一朵雍容牡丹,華貴動人,豔壓群芳。
雲紫神念一掃,發現除了這美婦人是真仙一階的人物,其餘年輕的男女弟子不過天仙,而那梨花帶雨的美人,更是才築基不久的地仙,修為淺薄的很。麵對這美人的哭訴,將她攬在懷中的高大青年麵色一緊,手下卻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勸著,“找到人就好,有師傅在這,這些惡賊總是逃不掉的……”
那女子點點頭,才拿出手巾拭淚,而被他們稱作師傅的雍容美婦則款款走了出來,一雙美目朝瀑布這麵看去,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這位……道友,該不是與這兩個惡賊一路的罷?”美婦輕啟朱唇,也不見怎麼用力,她柔媚的聲音卻頓時在諸人耳畔響起,語音清晰柔美,讓人聽了,心中未免一軟。隻是看美婦神色,這句話她問得再正經不過,且還隱隱含了些拘謹,卻是麵對雲紫說的。
雲紫站在一旁,青絲披散肩頭,雖不著釵佩,但神情悠遠如遺世獨立,微微一笑更是絕世風姿,早就引得眾人關注了。此時聞得美婦之言,她微微頷首,“不是……在下孤身一人。”
美婦朝她笑笑,雙手卻突然向上一揚,一匹銀光閃閃的絲帛卻從她身後冒出,在空中迅速劃過一道銀光,向那兩個還沒來得及說話的道人襲去。而跟在她身後的年輕男女弟子紛紛發出輕喝,喚出自己的仙器,行動間就將那兩個道人圍起來。
那兩個道人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口中不斷叫道,“閣下是何人?——”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卻見絲帛來勢洶洶,他們也隻得招出兩把狹長飛劍,同那銀光絲帛糾纏起來。偏偏這邊動起手來,那美婦還猶有餘力,朝雲紫笑一笑,一麵說道,“鄙人楊妙,忝為浣玉堂的堂主。未請教道友高姓?……能在此與道友相識,實在是有緣的很。”她手中動作不停,聲音卻不見絲毫波動,柔柔美美,可見修為不知比那兩個道人高上多少。
雲紫見她行事做派,倒也不那麼令人生厭,因此點頭道,“……自是有緣才能相遇。我姓李。”她淡淡地彎起嘴角,也不再多言。
再看戰場中,三人你來我往,浣玉堂的天仙門人都插不上手,隻能在四周守著。幾個呼吸間,楊妙禦駛銀色絲帛,攻擊卻更見犀利了。兩個道人的飛劍發出晶瑩神光,硬抗著銀色絲帛,隻是在每一次碰觸中,劍上光芒卻一次比一次黯淡,顯見是處於劣勢。
大概因為身處不動峰,他們雖然打的激烈,卻仍然克製著不去破壞山壁。驀地一陣狂風刮過,圓臉道人的飛劍驟然閃出一道耀目光芒,瘋狂地抵擋著銀色絲帛,這一下來得突然,竟然隱隱有幾分與絲帛打平的跡象。楊妙冷笑一聲,指揮著絲帛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朝那兩個道人頭上籠下。
“——小心。”雲紫突然插口,楊妙心中一咯噔,身子驟然從原地旋轉開去,就見一蓬黑蒙蒙的細砂突然穿過銀絲絲帛撲了過來——站在原地的楊妙被這細砂齊刷刷地鑽透,瞬間消失。那裏,竟隻剩下一個殘影,楊妙圓睜了美目,卻出現在三丈之外。那些黑蒙蒙的細砂,卻是從那黑漆漆的葫蘆中射出來的,靠著圓臉道人的硬抵,鄭河凡趁機將葫蘆塞子打開,偷襲過去。
楊妙心中一痛,一招手將銀色絲帛喚了回來。執在手中一看,卻見那絲帛上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小孔,上麵還殘留著黑色的腐蝕之氣,竟是一招之下就元氣大傷。這絲帛本是她一向使來得心應手的兵器,此時就這樣被簡簡單單的破壞了去,心中訝異之餘,更是惱怒至極。
她雙手一錯,手中頓時現出一物,那卻是一把古雅清質的玉石琵琶。隻聽“叮叮咚咚”一聲清響,如玉手指在弦上揮出一團迷影,楊妙當場彈奏起來。這些叮咚琵琶之聲聞之悅耳,在場眾人都覺得心曠神怡,沒感到什麼不對。但場中兩個道人聽聞之下,動作立時就是一僵,麵上的神情也變得遲鈍起來,顯見是受了琵琶聲音的影響。
楊妙恨他們為事奸猾,手下樂音一變,一陣淒淒切切地聲音卻慢慢響起。隨著這淒切樂音響起,那兩個道人卻麵露痛苦,眼神迷糊,也不知道在樂音帶來的幻境中遇到了什麼,竟是撓心挖肺的疼癢,全身抽搐,一雙手也開始在周身上下不斷撓來撓去。他們處在幻境中不知輕重,手下抓去,卻屢見血痕,麵容也愈見猙獰,形狀很是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