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西巷口處,一輛豐田卡羅拉小汽車轟然駛離,地麵上留下一卷煙塵。
隨著它消失在黑夜中,我朝著小汽車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痰,心中罵道:“就你做班主任事兒多,這麼喜歡家訪,怎麼不去給閻王家訪!”
這次家訪,大伯兩夫妻如坐針氈地坐在沙發上,在楊老師麵前,他們也得規矩起來,誰讓他們家寄宿著我這個問題學生,而且他們現在還是我的監護人。
麵對楊老師的投訴,大伯的情緒沒有表露出來,不過,大伯娘卻是從頭到尾黑著臉,她平時的脾氣也容易暴躁,喜歡對我挑三揀四,這回遇上了家訪,倘若楊老師不在這裏坐著,她肯定會暴跳如雷。
從小我的父母就在國外工作,所以我也隻能寄宿於大伯家,不過,每年爸媽都會很準時打一筆生活費回國,如果不是看在這筆生活費的麵子上,以大伯娘的暴脾氣,她早就把我給攆出這個家千百回了。
以前每次家訪,大伯娘和大伯都會被楊老師指責一番,而且還不能還口,要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聽他嘮叨上幾個小時。
在整個家訪的過程,我全程保持著微笑,無論怎麼罵我,怎麼數落我都好,都是一成不變地微笑迎合,還不斷地點頭保證,努力地配合著楊老師。
楊老師說東我不敢向西,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麵前這個瘟神能早點說完,早點離開。
對於楊老師的到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真要算起來,十根手指也數不過來。
當送走瘟神之後,我回到家門前並沒有著急地進去,而是站住了腳步,大伯和大伯娘的爭吵聲從屋內傳出。
透過半敞開的大門,我看到大伯娘雙手叉著腰,潑婦罵街一樣衝著大伯怒吼。
大伯原本是沒有那麼激動的,但在大伯娘的刺激下,滿臉通紅地說道:“我說你做人能不能別這樣,厚道點行不行,好歹他也是我們的侄子。”
“可笑!侄子又怎麼啦,是親生的嗎?如果不是因為他爹媽每年都按時打錢進來,我早就趕他出門口了!”
大伯氣急敗壞地說道:“你良心被狗吃了嗎,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小心遭報應!”
“良心被狗吃了又怎樣,這話我敢對你說,也就敢對他說!”
“用腦子好好想想吧,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都是他爸媽買給我們的,而且現在不用工作,每天都照樣有飯吃,這眼前的好日子,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我們都要感謝弟弟的一家人。”
“這是他們應該做的,他們的兒子需要我們照顧!”
“如果沒有他們一家的財力支持,我們現在還要在村裏種田呢,我們的兒子還能在省城裏讀重點高中嗎,那可是高消費的中學,你見好就收吧,別那麼多嘰嘰歪歪,小心被孩子聽到!”
“扯淡!讓他聽到又能把我怎麼樣!我兒子讀重點高中,這是因為他讀書厲害,是兒子自己的本事,關他們屁事!”
大伯被氣得說不出話,說道:“你!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說起她的兒子,大伯娘自賣自誇地說道:“我們兒子現在讀書那麼厲害,等兒子今年高考,考到了名牌大學,畢業以後肯定能賺大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別說這些未來話,一切都還沒定局。”
大伯娘輕笑道:“你看乙闕那癟犢子,他算個什麼東西,就算和我兒子讀同樣的高中,他也還是狗屁一個,現在不是天天被學校投訴,就是隔三差五地被老師家訪,這樣的學生,能考得到好的大學嗎?”
“不一定要讀得了好的大學才能找到好的工作,你思想不要太腐朽了。”
隻要談到關於我的事情,大伯娘就像觸碰到了神經一樣,滿臉地蔑視,說道:“我就是看扁他不行,像他那樣的問題學生,高考完之後就等於直接進去電子廠打工,他就是那種命,以後注定就是撲街的!”
“你!懶得跟你說!”大伯氣打一處來,直接坐在沙發上,胡按著遙控器轉換頻道。
大伯說不過她也挺正常的,像大伯娘這種女人,天生就是一個胡攪蠻纏的女人,除了有到了更年期的脾氣,還有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