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折顏手段過人,鎮壓下天儀城後,滿世界瘋了般追殺凶手,凶手卻了無音訊,再無人見過他。
之後又是三十年,唐折顏逐漸冷靜下來。
或者說更加瘋狂,他將所有與那凶手相似的人抓起來,砍下與其相似之處,再像扔垃圾一般扔到此地。
“有人眼睛像,被他挖了眼睛,有人聲音像,被他毀了喉嚨……至於我、他說我握刀的手與走路的姿勢和那人相像……”
完全的無妄之災,左危暇微微低頭,右手肘摸了摸左手肘。
若時光可以倒流,她隻希望幾年前的自己沒有因為和師兄左思舒賭氣而離開門派,來到魔界。
修筠淡淡道:“聽聞修真界有殘肢再生的丹藥。”
左危暇抬頭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眼睛閃過微弱的光。
“我知道,城主府很大,所過之處皆是唐折顏的眼線,這裏有很多人因為看不到逃離的希望而選擇自盡,但是我不會。我一定會找到機會逃離這裏,回到翠羽門……"
左危暇咬緊下唇:“唐折顏暫時不會殺我們,我必須安靜等待,我絕不會放棄。”
那雙好似被磨平希翼的眼睛迸發出灼眼的堅定來,又或許是因為所有的麻木不過是她為了掩飾內心不被窺視而做的偽裝。
但很快,她又重新恢複成往常模樣。
四周已無人,兩人走到圍牆邊的枯樹旁。
一千年前修建唐府時,這亦是一處精心設計的宅邸,四周是裝飾的綠植。
然而現在,無人打理的假山成了難看的石頭,水流幹涸,裸露出其下紅色的沙土。
左危暇行到此處停了下來,她回頭對修筠笑了下。
“聽我說,這邊假山後有一道暗門,你先藏在這裏,用雲霄宗的方法隱匿氣息。你鬧出的動靜太大,想必過不了多久唐折顏就會趕來。你手腳健全,等他走後再想辦法悄悄離去。”
“我可以等待,但是你絕對不能被他發現。唐折顏的仇人是雲霄宗三長老莫如懷,若你落在他手中,他定會……”
突然地,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將左危暇餘下的話掩住。與隔壁小宅相連的那片牆盡數倒塌,騰空而起的煙塵中,黑色人影漸漸顯露出形。
左危暇眼瞳急劇收縮,她顧不得那麼多,猛然一把拉住修筠,將他往假山後推。
“快、快進去!唐折顏……”
“轟——!!”
左危暇話音未落,一擊黑色小團突然襲來,像濃縮了最肮髒惡臭汙穢之地的淤泥,即將將她包裹吞噬。
“誰允許你提他的名字。”
遠遠地,男人聲音咬牙切齒,飽含著最深最惡毒的恨意。
左危暇心髒驟然縮緊,她閉緊雙眼,下意識抬起手做無用的阻擋。
她還沒有和師兄說,她其實……
痛苦遲遲未來,銀色電光在她身邊亮起,她再回過頭,卻見著男童抬起手,劈裏啪啦的閃電火花將那黑色圓團裹挾。他一點點艱難握拳,直將那圓團捏碎,化作黑煙又飛回遠處,與來者融為一體。
緩緩走來的男人全數籠罩於黑暗中,眉眼發梢皆是黑色,就連皮膚也泛著一股灰白的黑。他既像陽光下漆黑的影子,又像是沼澤深處腐臭的黑泥。
在看清修筠後,他唇角動了動,像是想冷笑一聲,眼睛卻又突兀的瞪出來。而漫天恨意而無法控製好情緒,男人顯得格外詭異而激動。
“雲霄宗……莫如懷、偽君子。”
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話語的一瞬間,唐折顏周遭突的聚起大團黑霧,一揮手,盡數向修筠襲去。
……
九曲回廊轉折,身著華麗舞裙的舞姬們坐在廊下小歇,她們愜意的扇著扇子,目光卻注意著四麵八方。
最裏處的小角落,一直行於最後的“少女”彎腰,朝最前方的女人行了一禮。
“多謝玉嫦真人相助,日後若有用得著落雪之處,落雪必有重謝。”
四周女子們輕輕笑了一聲,為首的女人語笑嫣然,喜愛的望著他:“小事罷了,我們也是進來尋東西的。”
就在與修筠分別後,落雪前往雙湖客棧,伺機混入韶音舞團。
韶音舞團紅遍整個魔界,然而卻少有人知,這支舞團出身自合歡宗。
合歡宗與狐岐山同修幻術,方向稍有不同。
狐岐山更傾向於讓對方“愛上”他們,為其所用。合歡宗則偏向於勾起對方欲望,他們相信肉與欲才是“愛”的本質,於交歡中進行修煉。
因而,落雪在迷惑住其中一位弟子後,輕易被同修幻術的玉嫦真人發現。
合歡宗喜享樂,好美人。
在看清落雪麵容後,韶音舞團的眾人互相對視著,一同央求的望著玉嫦真人。
她們此行魔界,是為了尋師叔祖李忘情留於魔界的一處秘境,本就目的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