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森林深處。
茂密的林蔭下,一切顯得靜謐而寧靜,偶爾有些蟲鳴鳥叫,更增清幽。
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入黑暗森林的腹地,他腳上穿著白底布鞋,背著手拎著書卷,踩在鬆軟的腐葉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重量。
難道他是鬼?不,他是道宗。
一縷直射的陽光恰好透過樹縫斜射在他那波瀾不驚的臉上,竟然能耀出些許淡淡的金光,看上去就像自帶著光暈一般。
道宗停下了腳步,默默望著一棵參天大樹發呆,這棵樹有三四人合抱那麼粗壯,高十幾米,樹冠如蔭,還有不少垂落的須條,輕觸地麵,這是一棵年代久遠的千葉榕。
整個黑暗森林裏,似乎僅有這麼一棵千葉榕。
道宗在樹下站了許久,直到另外一個人步履輕緩地從大榕樹的另一個方向走過來,這個人同樣穿著白底布鞋,腳步如同貓一般,他的身材和道宗極為相似,著裝風格也相同。
待到走得近些,陡然發現這人的臉竟然也和道宗一模一樣,仿佛從鏡子裏走出來的另外一個道宗。
雖然森林裏光線昏暗,而且有些薄霧,但現在是大白天正午,所以這肯定是個真正的大活人。
我們姑且稱先前走進來的為一道宗,後來者為二道宗。
一道宗由始至終沉默不語,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看樣子,他顯然早已知道二道宗會來。
二道宗雖然和一道宗如同同個模子刻出來般,但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抹極其邪惡的笑意,而且這股邪惡是從眼眸子裏自然滲透出來的。
二道宗嘴角揚了揚,首先發話:“大哥,又到這裏來麵壁思過?”
一道宗森冷地望了他一眼,仍舊不語。
二道宗習以為常,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背靠著大榕樹坐了下來。
“我真想出去走一走呀,這裏太無聊,不小心得悶死人。”他似乎有點抱怨的意思,但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看樣子也就是說著玩玩。
一道宗終於開口說話:“你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為什麼這麼多年還念念不忘。過多的欲念隻能讓你越陷越深,執迷不悟更是萬劫不複。”
二道宗不屑地說:“別跟我扯這些天花亂墜的大道理,真要理論,我還得跟你好好算算舊賬呢……欸,最近我發現,能夠自由進出黑暗森林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一道宗冷冷地說:“自由進出結界之人再多,恐怕也輪不到你,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你早已位列仙班,是無法掙脫修羅結界的。”
“簡直自欺欺人,這個莫名其妙的牢籠不過是你親手炮製,能不能進出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二道宗嗤笑。
一道宗歎了一口氣,緩緩搖頭說:“我也是按照古籍所載,無意中布下結界。隻可惜,書上隻記載了布施之法,卻沒有記載破除之道……”他揚了揚手中的古籍,“你沒看我每日都在苦讀鑽研嗎?”
“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二道宗很不耐煩地說。
“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那個許沉光算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他能夠自由出入呢?”
“古籍記載,這個結界名曰捆仙索。但凡化身仙體者,便隻可進不可出;別說是你,便是我自己,有生之年也難以化解,除非羽化升天。普通人更是無門可進,這麼跟你說吧,能夠進出黑暗森林的,要不就是修真者,要不就是羽化者。”
一道宗沉聲說:“許沉光雖是凡胎肉體,但修為深厚,絕非等閑之輩,你太小看他了。而且即便是他,也隻能短時間在結界裏逗留。”
“行,就算許沉光有些修為,那個叫莫問的黃毛小子呢,他又能有多少本事?”二道宗根本不相信,“不會跟我說他也是個頂級修真者吧?”
“不,他能進來,隻因為本身就是個死人而已。”一道宗皺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