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想從蕭方鼎入手的,現在看來他的衝動是需要反思的。爺爺雖說可以借助蕭方鼎的力量,但很明顯他低估了這位大都督的心誌,把事情弄僵了。

裴遠深一邊按照流程走著祭拜的那些禮儀,一邊思考著待會兒見了裴遠均的遺孀看能不能從她那裏入手,一邊還想著今日的其他一些布置。

靈堂裏滿是蕭索的氣氛,裴遠均雖然十二歲之前不在家族,但他小時候還是令大家印象很深刻的。七大姑八大姨哭靈就哭得內容豐富,聲情並茂。

有哭他父母雙亡,長大不易的。

有哭他小小年紀練武刻苦,冬天裏差點因為練功把自己凍死的。

總之,溢美之詞不斷地灑出來——反正又不要錢。

對於這些,裴鳳眠是理解的。人死為大,能夠參與這個事件的眾人總是把自己記憶中的一些有關死者的事情回憶加工之後再美好的呈現出來。

那些有關裴遠均的事跡,裴鳳眠也抱著一顆好奇的心,信一半而已。

自己這個老公,留下了一個雖然麻煩但真正的世家身份,外加女兒裴無憂。她心中是感激的。如若有一天能有機會替他報仇,她多半是會去做這件事情的。

沒有感情,還有交情麼。

來的這些賓客中,有很多裴鳳眠是不認識的。不過幸好有蕭來兒在旁迎來送往幫忙主持和介紹。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姑娘。”裴鳳眠心想。一邊把出現的麵孔掃入自己的腦海裏,一邊暗暗誇讚了自家這個妯娌一番。且不說這盤根錯節的關係,隻她肯這麼真心為她出力,就是個可交之人。

“後麵這些人裏也沒有什麼特別顯貴需要注意的了。倒是昨兒來的大都督,聽說三弟最後是為他擋刀沒來得及撤出來……我看多半他要單獨尋你。你到時應對也無需緊張,是他欠咱裴家的。不是咱欠他蕭家的。”

蕭來兒如此說道,全然沒有一絲自己也是蕭家人的自覺。

裴鳳眠應了便繼續抱著女兒跪在靈堂旁。這邊的葬禮,未亡人卻並不需做什麼,隻在那裏守著就可以了。

裴鳳眠頭上帶著孝布,透過寬大的布沿兒看著來來往往祭拜的人,一遍遍核對著自己的信息。

這時,人群突然騷動了一下下。門口的儀仗隊也整齊的有一陣動作。

接著,便看到一身著白衣,頭戴黑巾的高大男子在靈堂前解了佩劍,朝裏麵走來。

那男人步伐沉穩,行走間氣息渾厚,應該武藝不弱。隻見他過來凝視著棺木片刻,才轟然跪倒。

“兄弟,我蕭某為你祭奠,並非為你那最後一擋。”

“你裴家武支世代為將,你在軍中勇猛無匹,北狄一年我們並肩作戰,曾臨了多少險境,過了多少難關。”

“我來,是替臨北的百姓謝你,是替臨北的兵士謝你!''

說罷,敬上三柱香,才轉過頭來,對邊上的裴鳳眠施禮。

”弟妹,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裴鳳眠不置可否,隻道:“大都督請講。”

男子指指她懷中的孩子:”這孩子,可否讓我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