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忍著身體的疼痛,再次邁出了沉重的步伐,將三輪車裏的燒餅,挨個桌子的擺著,放著。
看著他那在歲月洗刷下,刻滿著滄桑的背影,長孫明月細長的眼忽而泛起了淡淡的紅,緊咬住唇中的貝齒,慢慢閉上了眼睛。
武青顏知道,他是難受的,甚至是剜肉一般的疼,這個對於他來說有養育之恩的老人,如今受著本不該有的欺淩和侮辱,而他卻隻能默默地看著,毫無辦法。
這便是皇家,顯赫而冷血,光耀而殘酷。
長孫益陽瞄著那老漢的背影,忽而扯起嘴角陰森的一笑,轉眼朝著另一側的席位看了去,對著那其中的一位穿戴朝服的大臣使了個眼色。
他今日既然費了這麼大的周折,將這位東烏先生給弄來了,若是不能趁機除掉長孫明月在皇上心裏的位置,他豈能甘心?
心越來越冷,笑越來越陰,他再次揚眼朝著長孫明月望了去,滿臉勝券在握的憎笑。
長孫明月,我看你究竟能忍到什麼時候!
“哎呦!這什麼燒餅?怎麼是嗖的?”不遠處,那個剛剛與長孫益陽眼神會意的官員,忽然站起了身子,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大聲的吆喝著。
他這一吆喝不要緊,那些正要吃的官員的,當即將手中的燒餅全都扔在了地上,並用力的踩著。
“有問題?我早就說了吧,這街邊的東西就是不能信!”
“瞧他穿的那個窮酸德行,能做出什麼幹淨的東西來?”
“還好皇上沒吃,不然直接誅了他九族,也省的他這麼大歲數了,還活在世上坑蒙拐騙!”
酥黃酥黃的燒餅,轉瞬之間便成了那些矯情官員的腳墊子,一個個黑漆漆的腳印印在燒餅上,是刺在人心上的輕視和鄙夷。
東烏先生一輩子都是個老實人,眼看著那些人踩了自己的燒餅,趕緊上前擺手解釋:“不可能,不可能的啊!這些都是我親自和麵做的燒餅,肯定是幹淨的!我平時自己都是吃這個的。”
武青顏知道,東烏先生不會說謊,她甚至能夠想象到,東烏先生把一雙操勞了一輩子的雙手洗幹淨,挽著袖子,一舀水,一碗麵的在灶台前大汗淋漓。
可眼下這群烏合之眾,天天泡在大魚大肉裏的官員,竟然如此譏諷的踐踏著那些充滿了含水和真實的燒餅,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那被長孫益陽指使了的官員,根本蠻不講理,上前一把扯住了東烏先生的領子:“就是嗖的!難道我們這些官員,還會有意難為你一個要飯的不成?”
東烏先生哪裏受過別人這般的誣陷?紅著臉還想辯解,卻聽那些其他的官員喊道:“你要說不是嗖的,你把地上的燒餅撿起來全吃了!隻要你都吃了,我們便信了你!”
長孫明月下垂的睫毛忽然如扇子一般的緩緩而開,陰沉的眸卷著驚濤駭浪的光,森冷的殺氣彌漫在周身,俊臉白的已沒了任何的血色。
武青顏見此,狠狠地拉住了他的手,她知道,若是這個時候讓他站起來,那麼整個大殿裏的人便都要倒下,到了那個時候,就是長孫益陽那個王八蛋得逞的時候!
熹貴妃也是注意到了長孫明月的不同往常,為了防止事情繼續惡化下去,她趕緊笑著側過了身子,依偎在了老皇帝的身上:“不過是一介登不上台麵的人罷了,犯得著讓他耽誤了皇上的雅興麼?”
老皇帝卻並沒有像是平常一般,對熹貴妃包容,而是冷眼旁觀的繼續看著,周身散著的危險氣息,並不比長孫明月的少。
他一直懷疑這個後回到宮裏的兒子,並不是自己的,畢竟當年他流浪在外了那麼多年,眼下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解疑自己心病多年的機會?他哪裏肯放過和錯過?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老人一定和長孫明月有著某種維係!
皇後瞧著皇上的態度,心裏別提多舒坦了,幸災樂禍的瞄了一眼熹貴妃,笑著道:“皇上既然想看,熹貴妃為何還要阻撓?難道熹貴妃這是想要左右聖意不成?”
熹貴妃心下一冷,麵上的笑容卻更加豔麗:“皇後說笑了,臣妾怎敢左右皇上?”
皇後冷笑:“既然熹貴妃不敢,還是閉著嘴巴瞧著便好。”
武傾城瞧著這邊熹貴妃和皇後之間的勾心鬥角,也是明白了那個老頭的重要性,暗自好笑的彎動了眉眼,一副閑然自得的接著看熱鬧。
長孫益陽若是能間接除掉了長孫明月那更好,武青顏便趁機少了一顆乘涼的大樹,到時候自己再想方設法的讓長孫子儒死心塌地的要了她,武青顏那個賤人便就一無所有了!
若是真到了那時,她一定要踩在那個賤人的背上,使勁兒跺腳,將她的頭發一根根的扯下來!剝光了她的衣服讓她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