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未央殿裏,一群穿戴著朝服的官員,沒有為百姓請命,更沒有為民分憂,他們此刻招惹是非的圍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漢,義正言辭的讓人家將他們踩踏過的燒餅全部吃完,不然就滿門抄斬。
很可笑,因為他們穿著朝服而不辦人事,很心酸,為了那個一輩子本本分分的老人。
東烏先生就算是再老實,也看出了他們是在為難自己,可為了不給長孫明月增添麻煩,他最終默許了這些年年拿著百姓俸祿官員們的欺淩。
他趔趄的後退一步,慢慢佝僂下腰身,撿起地上的燒餅,輕輕拍打著那早已印在麵裏的灰塵。
老皇帝始終不曾說過一句話,但他卻將目光從東烏先生的身上,轉在了長孫明月的身上,似乎隻要察覺到長孫明月的一丁點不對勁,他都會將長孫明月永遠從自己的身邊剔除掉。
長孫益陽落井下石的看著長孫明月,坑坑包包的臉是扭曲的得意。
長孫明月知道,這個時候隻要他動一根手指,那麼接踵而來的後果便是不可預估的。
別人總是羨慕他這份無時無刻清醒的頭腦,但他卻在這一刻恨死了自己的清醒。
忽然,他有一種衝動,想要起身救下東烏先生,然後拋開那些纏身的一切,帶著武青顏遠走高飛,遠離這永遠都渾濁不堪的泥濘。
但,他不能……
長孫益陽的無能,是他和長孫子儒有目共睹的,若是這個時候他出了事情,那麼影響的會是整個的社稷,倘若這個天下,當真是因為這次他的舉動,而最終落到了長孫益陽的手中,那麼他愧對的便會是這天下的蒼生!
前一步是不仁,後一步是不易,往哪裏走都逃不過自己的良心。
身邊,忽然佛來一陣清淡的香氣,他微微詫異的側眼,隻見武青顏竟當眾站起了身子,並在所有人的直視下,走到了東烏先生的身邊。
老皇帝微微詫異,不明白她這是想要做什麼。
長孫益陽瞪起了雙眼,惡狠狠的磨牙:這個賤人又想如何?
武傾城酸溜溜的抿著唇:這個賤人怎麼哪裏都有她?
皇後和熹貴妃也是變幻莫測的看著她,其他的官員就更不用說了,哪個不是愣愣的盯著,瞧著?
一時之間,武青顏再次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老人家,你可是不記得我了?”她笑著拉住了彎腰的東烏先生。
東烏先生愣了愣,這才抬眼朝著武青顏看了去,似凝視了很久,才感激的熱淚盈眶:“原來是救苦救難的仙女啊!瞧我這年歲大了,怎麼就沒認出來仙女?”
武青顏謙虛的搖了搖頭:“老人家可別這麼說,能給百姓看病是我的福氣,哪裏來的什麼仙女?”
她說著,轉眼朝著高高在上的老皇帝望了去:“皇上,這位老先生是我的病人,曾今在我的藥鋪裏看過好一陣子的病,兒子參軍遠在關外,女兒遠嫁,這大齊就剩下了老人家自己,不過這老人家雖然窮苦,但卻是個本分的人,萬不會用餿麵糊弄大家的。”
東烏先生詫異的看著武青顏,實在搞不懂武青顏為何要當中捏造自己的家事,他這一生連個老婆都沒有,又哪裏來的一雙兒女?
隻不過眼下武青顏暗自用力握著他的手臂,他總是覺得她這話是在說給別人聽的,雖然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但卻不敢擅自開口反駁解釋。
老皇帝聽了這話,微微擰眉:“你的病人?”
“回皇上的話,是。”武青顏說著,朝著周圍的官員掃了去,“民女無才,隻懂得一些看病的本事,所以在大齊開了一間小藥鋪,已經開了有一段日子了,估摸著在場的這些大臣,應該是都有所耳聞才是。”
她那藥鋪,三天兩頭便是會有達官貴族的親戚前去討好送禮,她就不信那些官員不知道什麼風聲!
那些還飄在雲裏霧裏的官員,紛紛點頭,雖然不知道武青顏想要證明什麼,但人家開藥鋪也不犯法,況且這事也確實是有。
眼看著那些官員都是點了頭,老皇帝又琢磨了一下武青顏剛剛的話,要是真照她說的,這個老漢人家有兒有女,隻不過不在身邊,怎麼會和長孫明月扯上關係?他可是聽說,那個養長孫明月的男人,一直不曾娶過老婆。
擰著眉慢慢舒展,老皇帝幾不可聞的呢喃了一聲:“難道當真是朕多心了?”
熹貴妃聽了這話,趕緊笑著打哈哈:“皇上可別多心,青顏那個丫頭開藥鋪的事情,臣妾也是有所耳聞的,隻不過青顏確實懂得醫術,又為人為民,現在在大齊百姓之間的口碑別提多好了,皇上就放心吧,青顏是絕對不會給皇家抹黑的。”
她這話雖然是故意打岔,但卻再次肯定了武青顏開藥鋪的事實,而隻要藥鋪存在,那麼武青顏幫東烏先生捏造的身世便更加真實。
老皇帝點了點頭,氣色明顯緩和了許多,話也公正了起來:“是不是你們吃多了山珍海味,鬧得肚子疼?可別冤枉了朕的子民,不然朕絕不放過你們!”
那些受了長孫益陽指使的官員,聽了這話,心下頓時沒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