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偏院裏,所有人都隨著長孫子儒的話而緩緩起身,隻有一個人,渾身捆綁著粗實的麻繩,跪在徐氏的棺材前麵,麵頰微微輕垂,長發有些淩亂。
在燈籠的晃照下,她臉上那還未曾痊愈的紅腫是那樣的顯而易見,此時的她,沒有了以往的張揚跋扈,也沒有了平日裏的為非作歹,她在眾人的目光中沉默的呼吸著,沒有人知道她此刻所想。
她——不是梅雙菊,而是一直幫著梅雙菊傷天害理的顧氏。
老夫人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氏,輕輕地歎了口氣:“顧氏,如今人贓並獲,想來你也是無話可說。”她說著,親自走到了長孫兄弟兩人的麵前,“這人該怎麼處理,武家願聽從兩位皇子的安排。”
她並沒有親眼看見顧氏被抓,她和武振剛來的時候,武金玉便已經將顧氏捆了個結實。
如今這個二丫頭,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由她人揉捏搓扁的癡傻兒了,她現在身靠著兩位皇子,就算她說那雞蛋是在樹上長著的,又有誰敢說雞蛋是母雞下的?
武青顏一口咬定徐氏是枉死,總是要有一個人出來承擔的,她現在不敢奢求太多,隻希望能舍棄一人保全武府。
長孫子儒悠悠一笑,並不打算插手:“到底是武府的家務事,本王怎好參與?”
長孫明月卻寵溺的攬住了武青顏的肩膀,輕輕地開了口:“青顏覺得怎麼處置好?”
一直緊緊盯著顧氏的雙喜,忽然上前了一步,拉住了武青顏的手:“小姐,奴婢有話要……”
沒等她把話說完,武青顏卻甩開了她的手,掃了一眼那跪在地上裝死的顧氏,眉目含笑,唇角上揚,但說出口的話卻冷的結冰,涼的掉渣:“亂棍打死。”
雙喜一愣,看著武青顏欲言又止。
小姐這是怎麼了?為何不讓她把話說完?明明殺死夫人的不是顧氏而是大夫人啊!
所有人在聽了武青顏的話之後,除了長孫兄弟表情平靜之外,其他人無不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武振剛猛地上前一步,朝著武青顏怒瞪了去:“青顏,你不要太過分!”
武青顏笑了:“爹爹這話說得還真是讓女兒心寒,怎麼,顧氏的命就是命,而女兒娘親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武振剛被噎了個滿臉青,礙於長孫兄弟都在又不敢動手,隻得在原地粗喘。
一直裝死的顧氏,猛地抬起了麵頰,用身子撞上了老夫人的腿:“老夫人啊!您救救妾身吧!不是徐氏不是妾身害的啊!”
她在武金玉抓到她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中了梅雙菊的算計,不過想著梅雙菊在府裏的地位,她便沒開口說出實情,隻是想著撐死不過是一頓板子的事情。
可看眼前的情形,她就是再不想開口也要開口了!武青顏那個小賤人居然往死裏整她!她再不開口,就要被那個小賤人打死了!
老夫人擰眉,冷眼向下落在了顧氏的臉上:“如果你當真冤屈,又怎麼會大半夜的前來毀屍滅跡?顧氏,你休要再狡辯!”
顧氏嚇得滿臉是淚:“老夫人,是大夫人讓妾身來的,真的是大夫人啊!”
梅雙菊今兒下午去了她的院子,正巧撞見了她還在繈褓之中的兒子發高燒,是梅雙菊說,她的兒子之所以發燒,全是因為偏院裏徐氏的元魂不散,她這才撞著膽子前來。
可,可她哪裏想到,自己竟然被梅雙菊擺了一道啊!
老夫人一愣,卻馬上又道:“一派胡言!來人,上刑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