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坐在柴房裏,已經是秋末冬初,天氣十分冰冷。

身上還是那件單薄的粗布衣衫,柴房的門四處露風,她隻能抱著肩膀取暖。

月色蒼涼,夜晚淒清無比。

幼年時依偎在父母懷裏的溫暖情形早已隨著外公一家的沒落和母親的失寵,以及父親涼薄絕情的表現而成為不可再得的奢望,唯一可以回想的,隻有五年前和廖清那短短九天的美好時光。

想起廖清,她情不自禁也想起另一對僅次於廖清與她相遇的爺孫倆阿羽和他的爺爺。

如果說,廖清給她了小女孩對愛情的憧憬,那麼,那對爺孫,則給了對父親失望的她對親情的渴望。

不知道這一生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們,他們現在在哪裏,會不會偶爾想起她?

吱呀一聲,柴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凍得有些麻木的楚淩霜聽到聲音微微抬頭,看到來人竟然是新梅,心底一暖,與這些浣衣女在一起這麼久,難得有一個人對她有了些許感情。

“新梅,你怎麼來了?”她小聲問。

“王妃……我對不起你……”新梅有些哽咽。

這件事放在楚淩霜身上,是關個柴房,挨一頓打,可是如果放在她身上,今天一定沒命了。

楚淩霜再怎麼不受寵,畢竟是相府之女,是堂堂的王妃,還是天子親自做主賜婚的女子,竟然因為她這個小丫頭,被淺語耳光,還關進冰冷的柴房,她怎麼想都覺得惶恐和感激。

“新梅,說什麼呢,我不是沒事嗎?”楚淩霜輕輕一笑,往一邊挪挪,給她騰出一點位置:“這裏你不該來,要小心淺語的耳目,誰親近我誰就會成為她的眼中釘,你還是快離開吧,小心謹慎才能好好活著。”

“我知道,王妃,我會小心的。”新梅不肯與她並坐,半跪在她麵前,含淚不住點頭,攤開手,一個潔白的饅頭遞到她手上:“你快吃,我要走了,明天再給你送來。”

她們這些婢女,平時喝的都是清可鑒人的稀粥,隻有晚上才會加一個饅頭,新梅這丫頭肯定是偷偷將屬於自己的那份饅頭省下來想讓給她吃。

一個饅頭,對於曾經錦衣玉食的楚淩霜來說,原本不值什麼,可是在這冰冷無情的沁王府,一個相處不過一個月的小丫頭忍耐著饑餓省下自己的晚餐,偷偷送給她,這份心意非常難得。

她心裏莫名的一酸,堅硬倔傲的心頓時被新梅軟化下來。

抿著唇,發自內心的笑了笑,楚淩霜接過這個饅頭,一分為二,示意她一起吃。

新梅拒絕不了她固執威懾的眼神,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挨著她坐下,一起分享這個冰涼卻暖心的饅頭。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裏都湧起一股暖意。

“王妃,我先走了啊。”吃完後,新梅小聲說著,悄悄離去,柴房的門再次關上。

然而馬上,外麵一陣火光衝天,十幾個侍衛向柴房這邊衝過來。

淺語的聲音響起:“新梅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違抗本小姐的命令,偷取食物給犯錯的浣衣婢吃!來人,給我綁起來,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