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這天,曆時兩個月之久,終於徐苗回到了闊別三年的故鄉。再馬車進到村裏的那一刻,眼淚竟然不知不覺得落了下來。

車裏隻有她跟清荷,五爺並沒有跟她一起回來,還是要避諱一些。清荷見她這般的激動,伸手輕拍她的後背,說:

“姑娘別激動,仔細著身子。”

跟在她身邊已經半年之久,對於徐苗的身子骨,她算是了若指掌。雖然年紀不算大,可這身子確實不怎麼好。陰天下雨的時候會偶爾咳嗽;連日趕路也會累到;鮮花多了也會咳嗽;一時激動,更是萬萬不行。

徐苗聽到提醒,扭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笑說:“沒事兒,就是多年未回,心裏想的發疼。如今回來了,自然是欣喜若狂。”

“正因為這樣,您才更不能激動了,不然身子怎麼能吃得消。”

徐苗看著清荷那認真的樣子,好笑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伸手輕點她的額頭,做出乖寶寶的樣子,道:

“好,聽清荷的,不激動,不激動。”

這話說完,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笑了起來。

今日能到家,她誰都沒有說,所以這會兒也沒有人知道她能回來。馬車一進村,徐苗就掀開車簾,看著地裏結穗的玉米,嘴角微微上揚。

有一些在地裏忙活的農戶,見到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進村,都跟沒看見一般,繼續忙著自己手裏的活。這也難怪,徐苗家就這馬車,每日都不會斷。

如今小八家子村的生活水平全麵提升,工農全做兩不誤。既有土地的保障,又有工錢的收入。三年的時間,村裏大部分的人家,都已經翻蓋了房子。

從村頭開始,一直到徐苗家的房子。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已經變了樣,有的甚至徐苗都叫不出是誰家了。老宅的院子也給翻蓋了,這銀錢是三郎出的。

不管怎麼說,那是徐家的兩位老人,回來沒有屋子住,終究不是那麼回事。聽徐芽來信說,這房場的名字,已經劃到了小五的身上。

等他們老兩口百年之後,小五就會把房子收回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要有出入了。馬車來到三進院子的門口,徐苗被高風從車裏扶了下來。

家裏門楣上,一個寬大的匾額上書兩個大字——徐府!

門檻高了,大門也擴大了。跟曹舉人家的門楣差不多了都,不過這是他們家應該得的,畢竟家裏現在一個舉人、一個秀才。

推門進到院內,院子裏隻有歐陽紫鸞在那裏玩耍,沒有任何人。小丫頭聽到開門聲,放下手裏的小木棍,扭頭一看,笑眯眯的站起身,側身行禮一下,恭敬地說:

“苗姐姐回來了,不是說要再等兩日的嗎?我去告訴五哥哥還有三哥哥。”

說著就要往外跑,被徐苗一把給攔住了。數月不見,這丫頭明顯長大了不少,而且越來越像歐陽紫鳶了。看著她天真無邪的樣子,想怨也怨不下去。

蹲下身子,伸手把她攬在懷裏,輕拍了幾下,問:“怎麼樣?在這兒過得好嗎?他們對你好嗎?”

“好。”歐陽紫鸞點頭,小手扒拉著說,“五哥哥每天都教鸞兒認字;萱姐姐會照顧鸞兒;芽兒姐姐出去鎮上,還會帶著鸞兒呢;三哥哥雖然嚴肅,不過對鸞兒不會。”

小家夥認真說話的樣子,還有臉上那俏皮的表情,都讓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歐陽紫鳶。那次是她來壓貨的,而且也是這麼的頑皮,還跟自己開著玩笑。

可誰曾想,那一次之別,就是他們天人永隔的時候。

自古紅顏多薄命。

如果她能未卜先知,說什麼都會把紫鳶留在身邊,不讓她回去,更不可能讓她攪合到那個事情裏。

“大姐?!”

一聲驚呼,打斷了徐苗的思緒。歐陽紫鸞一看來人,笑嗬嗬的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裏,甜甜的叫著:

“五哥哥回來了,鸞兒的桂花糖有沒有啊?”

“給,少不了你的,小饞貓。”小五一直都作為家裏最小的,如今終於當上了哥哥,還當得有模有樣。

歐陽紫鸞接過桂花糖,笑的不行。邊跳邊往外跑,跑的時候還說,要跟二虎子他們分糖吃。小五沒有攔她,看著數月未見的大姐,激動地走上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

“姐,您回來了。”

徐苗在這個家的身份,不僅充當著姐姐,還有父母的身份。三個小的別看在外,都是一人獨當一麵,可到了徐苗的跟前,一個一個都做回了自己,做回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