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幔帳已經拉了起來,偌大的床上,隻有女子一人,她身著雪白的衣裳,卻是雙手抱膝蜷縮在床腳,臉深深的埋在膝蓋裏,看不見臉,但是,她整個人給人一種柔弱的氣質,渾身更是彌漫了哀傷與絕望。
顧清兮瞧著瞧著,心裏頭就跟著疼惜起來。
似熟悉似陌生的感覺不斷湧上心頭,好想看看這女子的臉。
還有,她不是皇上寵愛的後妃嗎?可為何,從她身上感覺不到快樂的氣息?
陳奕回亦是眯緊了眸子,深深的望著底下那縮成一團的白衣女子,那烏黑的發絲散落肩頭,越發襯的她柔弱而可憐。
甚至,那周身嬌柔的氣質,倒有幾分跟顧清兮相似。
他心底也不禁起了幾絲疑惑,正想問顧清兮是不是來看這女人的時候,突然聽見了珠簾閃動的聲音。
這一動,那女子亦是驚了下,像是受驚的小兔般,猛然抬起頭來,驚慌的看著門口。
當女子那張臉豁然抬起時,顧清兮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頭腦刷的一片空白,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女子的臉,一眨也不眨。
而邊上的陳奕回更是錯愕的不行。
怎麼回事?這宮裏,除了一個賀惜語與顧清兮有幾分相似,竟還有這樣一個女子……那模樣簡直就是……大約除了年歲上比顧清兮大些,那模樣簡直就是活脫脫的顧清兮啊。
難道是——
陳奕回偏過頭,看著顧清兮幾乎窒息般的神色,陡然間就認定了自己心底的答案。
可是,又怎麼可能?顧家夫人不是早已跟著亡夫一起去了嗎?
……
下麵,賀憐語對屋頂上的動靜渾然不覺,她隻是滿心驚惶的看著前來的男人。
賀炎今晚喝了點酒,絕美的麵上泛著酒醉的酡紅,看起來,越發驚豔。
他慢慢的,一步步的朝床邊走了來,“小語兒。”
“你要幹什麼?”賀憐語敏銳的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忙向床的另一邊爬過去,卻被賀炎一撲,直接抓住了腳腕。
“你放開我,賀炎,放開。”賀憐語急的用腳蹬他。
她知道,賀炎不勝酒力,從小就是如此,三杯酒就能醉的人,今晚也不知喝了多少,竟然臉紅成了這樣?
看著他猩紅的眸子,賀憐語嚇的幾乎哭出來,她用哭腔哀求著,“你起來好不好?你喝醉了,我幫你熬醒酒湯好不好?”
“小語兒,你就是我的醒酒湯,你來做朕的醒酒湯,好不好?”他望著她無措驚慌的小臉,突然笑了。
“不要。”賀憐語掙紮,求饒,“你放開我,你說過的,再不碰我……”
看著底下的場麵,陳奕回麵上火辣辣的燙,同時,擔憂的看向顧清兮,而顧清兮,卻是麵色慘白,瞪大的眸子幾乎傻了般,怔怔的望著……
似乎很難從這一幕反應過來。
直到,再次聽到賀憐語的慘叫,顧清兮這才晃神,立刻抄起手邊的一塊琉璃瓦,用盡全力朝下麵砸了去。
碰的一聲碎響,一塊琉璃瓦挨著床沿碎裂,驚醒了賀炎。
那一雙猩紅如獸般的眸子立刻朝床頂望去。
說時遲那時快,陳奕回連忙攬過顧清兮,卻壞心思的踩壞了一堆的琉璃瓦,帶著她翩然離去。
這邊,琉璃瓦如雪片般簌簌落下,賀炎自賀憐語身上坐了起來,臉色陰沉的可怕,宛若狂風暴雨席卷而過。
賀憐語趁機推開了他,將自己緊緊的裹進了被子裏,瑟瑟發抖。
……
夜色下,顧清兮在陳奕回懷裏用力掙紮,“放開我,我要救我娘,我要救我娘——”
娘?一處僻靜無人的假山之後,陳奕回將她放了下來,“你是說那人是你娘?”
顧清兮哪裏有時間對他解釋,她滿腦子都是剛才所見,不……娘那樣柔弱的人,怎能忍受如此痛苦?
才一落下,她連忙推開陳奕回,又朝養心殿那裏跑去,慌的陳奕回連忙伸手拉住她,“丫頭,冷靜。”
“不,不,”顧清兮急的哭了,耳邊似乎還在響著娘的求饒哭喊,她突然抓著陳奕回的手,“幫我,帶我去救娘,帶我去。”
“丫頭,丫頭……”陳奕回連忙一把將顧清兮抱進了懷裏,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就在此時,前方正有一大片火把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