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寒明顯地愣了,蘇羨月故意在他麵前轉了一圈道:“不好看嗎?”
景修寒垂下眼瞼道:“好看。”
蘇羨月還以為他會生氣,見他竟然覺得好看,便乘勝追擊道:“好看的話,可以叫人給我多送幾套過來嗎?”
“自己說,本王沒功夫管你吃穿住行。”
“哦。”
說著,景修寒上了車,蘇羨月自覺地跟在馬車旁邊。
景修寒掀開簾子對她說道:“上車。”
蘇羨月也不推辭,趕緊地上了車。
馬車在澤北城中的審查司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幢鋪著青瓦的房子,青瓦上麵落了一層的黑灰,砌房子的磚塊也是灰撲撲的模樣。
空氣中隱隱地浮動著一股皮革燒焦的氣味。
審查司的司長帶著一群捕快在門口等著景修寒的到來。
蘇羨月走在廣場上,鼻梁皺起幾道褶子。
這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蘇羨月隱隱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聞到過這種氣味,隻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司長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身材又瘦又矮,黃色的皮膚像是長期煙熏火燎出來的一樣。
一雙豆豆眼鑲在尖尖的長臉上,活脫脫地像一隻大老鼠。
一雙老鼠眼有時候趁景修寒不備,滴溜滴溜地在蘇羨月身上轉個不停。
蘇羨月在袖子底下捏緊了拳頭才強忍住揍他的衝動。
監獄的大牢打開,一股混著腥氣和排泄物的潮濕氣流撲麵而來。
蘇羨月一時沒防備,強忍著惡心,眼睛憋得通紅。
蘇羨月跟在景修寒的後麵進了牢。
本來以為災情剛過,牢中應該沒有什麼人,可出人意料的是,每一間牢房都塞滿了犯人。
這些犯人形容枯槁,眼睛木然地平視前方,眼珠子在眼眶裏動也不動,像是木頭雕的一樣。
他們走到最盡頭的一間牢房停下,那間牢房空空蕩蕩,裏麵隻有一個人躺在地上潮濕的茅草上麵。
衣服黑黢黢的,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與其說是一件衣服,不如說是一堆破布條子。
司長殷勤地對景修寒說道:“王爺,這個就是押送賑災銀兩的統領,他叫劉勇,是個綏遠人。勾結悍匪盜劫錢款,被城主抓了回來關在牢裏。”
“劉勇,起來跟王爺行禮!”
茅草上的人一動不動地。
景修寒開口說道:“劉勇,本王是奉陛下旨意來次查辦澤北賑災銀兩丟失一案,你作為本案的疑犯……”
景修寒話還未完,那原先躺在地上的劉勇激動地手腳並用爬了過來。
他大張著嘴巴,不顧一切地抱著景修寒的衣擺,雙頰深陷,形銷骨立,空空蕩蕩的衣服搭在他身上。
劉勇將景修寒的衣服摸得黑乎乎的一片,蘇羨月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景修寒會突然發火。
她用餘光偷偷觀察了一下,見他臉上並無半分怒色,這才鬆了一口氣。
劉勇嘴巴咿咿呀呀地喊話,可是卻沒有一個完整的字詞。
景修寒疑惑的目光落在司長身上,司長尷尬地笑了笑道:“這劉勇是個天生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