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諾,再次見到景修寒,卻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情。
夏雨伴著雷聲晝夜不停地下著,護城河暴漲就連恭肅王府的前院也被遇水給淹了兩次。
小荷花池裏的鯉魚全都跑光了,擺在院子裏的盆栽花木也被浸得東倒西歪毫無生氣。
又是一個雷雨交加的雨夜,蘇羨月在端太妃的房中陪她解悶,景修寒撐著一柄油紙傘從前院走進來。
遇水順著傘落下,在他麵前形成一串串珠簾。
腳上的皂靴變成了深色,屋裏鋪著地毯,他站在門口,也不走進。
“太妃。”
端太妃知道是他來了,連忙招呼他過來。
景修寒沒有過來,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依舊如以往一般聽不出任何的波瀾。
“太妃娘娘,今日我來是特地向您辭行的,江陵發了洪水,我領了命前去救災,此去若是順利,年前便可回,若是耽擱可能要明年才回京,這段日子不能來看我您老人家,希望您能保重身體。”
端妃憂心地說道:“可是江陵的長堤又垮了?”
景修寒點頭。
“唉,作孽啊,苦了這江陵兩岸的百姓啊……孩子,你且放心去吧,我身邊有羨雲和羨月,如今羨月也清醒了不少,有他們在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自己路上要小心。”
端太妃說到蘇羨月恢複時,景修寒意味深長的目光從蘇羨月身上一掃而過。
“多謝太妃娘娘關心。”說完,景修寒行了個禮準備離開。
端妃叫住了他,招了招手,身邊伺候的老媽媽秋容,將一個木製雕花的首飾盒捧了出來。
“孩子,把這個拿去。”
景修寒打開盒子,裏麵明晃晃地躺著一摞金錠和一遝銀票。
“孩子,收著吧,老身如今是老得走不出這恭肅王府了,能為百姓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景修寒沒有推辭,鞠了一躬撐傘再次走進了雨裏。
蘇羨月從端太妃處回來已經是傍晚,雨還在沒完沒了地下著,隻是天色更暗了。
蘇羨月掌了燈,屋子被火光照亮。
回頭一看,她差點被躺在貴妃榻上休憩的景修寒給嚇了個半死。
春芙聽見她的驚呼,忙在外麵拍門問道:“小姐,你發生什麼事?”
蘇羨月吞了吞口水答道:“沒……沒事,蠟燭水滴到手上而已,已經沒事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外麵的逐漸又隻剩下了嘩啦的雨聲。
景修寒支著頭盯著蘇羨月,在明亮的燈光下,蘇羨月才發現景修寒最近好像瘦了很多。
本來就深邃的眼睛,此刻眼窩深陷,臉上的線條也更加地淩厲,像個頹廢又冷酷的日本武士。
蘇羨月摸摸自己的臉道:“看什麼?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蘇羨月,你到底是誰?”
“你都喊我名字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見你都瘦成這樣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再次自我介紹一下吧……我,蘇羨月,女,天元皇都人士,住在皇都朱雀街左閭三巷,家中父母雙亡,還有一個姥姥和哥哥。”
“那是蘇羨月,而你……”景修寒將蘇羨月拉進懷中,低下頭將臉埋在她頸間,指尖在蘇羨月的下頜輕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