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澤見她發現了自己,一時間很慌亂,他不知道這一刻自己該怎麼做。
夏沫就這樣看著他,從眼裏流露出震驚到平靜,隻不過是一瞬間的時光。
不知道這樣的靜默凝視持續了多久,好像很多,但好像又很漫長。
夏沫走了過來,看著他說,“你一直跟著我?”
安秋澤不知道她這樣問自己是不是因為不高興,他開始分不清她的情緒了。
夏沫見他點了一下頭,心裏也有些複雜,她說,“你是不是沒有明白我的話?我說過不想再看見你了,為什麼你總是要在我的麵前出現?”
安秋澤的臉色有些難看,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連開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了。
夏沫看他一直不說話,臉色在路燈的照應下有著明顯的病態蒼白,他好像瘦了很多。
這樣的他讓她心裏很難受,就像秦東海說的,是她把他逼成這樣的。
“為什麼不說話?”她又問,每次她嚴肅的起來的時候,模樣就像女王一樣,那種盛氣淩人以及決絕的態度都讓人窒息。
“對不起,我隻想看看女兒!”他解釋道,卑微的令人難受。
夏沫的心裏一下子酸了,好想罵他是不是瘋了,為什麼病成這樣他還要守在她的附近,難道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嗎?
“女兒是我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夏沫說道,出口的話很傷人,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又道,“你馬上回去,以後不要在出現,我也不想聽到有關你的任何消息,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安秋澤的心早就碎了,痛到麻木,但此刻依舊很痛!
“對不起.”他又道歉,可是夏沫卻怒喝起來,“夠了!別再說對不起!你以為這三個字能改變什麼?安秋澤,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我不想!”
安秋澤一直一臉平靜,雖然眼中的暗色越來越重,可是他一直在忍著,直到她又求他!
他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還喃喃低語道,“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世界,你放心”說完,他就轉身向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了。
如果人生的路也可以倒退回到原點那該多好?至少她不會恨他,不會那麼厭惡他
夏沫就這樣看著他走,一步一步,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令他顯得好脆弱。
她不想這麼說的,可是如果不逼他,他就不會離開,就不會去治病,她不想他死
安秋澤在當晚就離開了法國,就像來時一樣,是連夜走的,沒有人送行,來來回回都是一個人。
早就注定的結局讓他無力改變什麼,回到x市後,秦東海和柳蕭雲在第一時間內就帶他來了醫院,一時間醫院如臨大敵。
安秋澤一句話都沒有說,沒有怪秦東海多事,也沒有發泄他受的傷,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接受治療。
吃藥、睡覺、化療,每天重複這些事,沒有情緒變化的他反而讓秦東海他們更擔心。
一連七天,他一直都這樣,這讓秦東海看不下去了。
“你這次回來,是不是等死的?”他怒道,就算他人回來了有什麼用,心不在身上,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
醫生說了,這一個療程下來一點效果都沒有,追根究底還是因為病人沒有求生意誌。
站在醫學的角度,病人的心情是最關鍵的,這是任何一種藥都無法代替的,如果人的心情好了,抵抗力和求生意誌都會增強,換言之人也會充滿正能量,如果相反,那麼化療隻會加重病情,讓對方顯得更虛弱。
秦東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就算以前夏沫不再了,或是受傷了,好歹他傷心難過還像個人樣,但現在,他不人不鬼的,讓人又急又憂。
“安秋澤,你就這點出席是不是?”秦東海又道,要不是看他虛弱的像張紙,他真想給他兩拳,好讓他清醒一點。
一旁的柳蕭雲也看不下去了,第一天這樣他理解,算是當他需要緩和,可是一連七天他還是這樣,不但沒有改觀,情況還越來越糟糕!
“如果你真的打算放棄,你失去的不光是夏沫,還有你女兒,方亦天將會徹底取代你!你甘心嗎?”柳蕭雲問道,還以為他一定會有反應的,可他還是老樣子!
秦東海受不了他自暴自棄,也不顧他身體的虛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低吼道,“你醒醒吧!”
安秋澤卻淡淡回道,“我不用你們管!”
他的死活沒人在意,至少他希望重視自己的人已經拋棄他了。
秦東海緊咬著腮幫子,恨得牙癢癢,差點就一拳揍上去了,可是過了半晌他居然鬆開他了,還挺直了腰板說,“好,你就這樣等死吧,等你死了,我就送夏沫去陪你,到時候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他說著冷酷的話,這樣的秦東海也令鬼神畏懼三分,可他不會嚇到安秋澤,隻會讓他憤怒!
“你敢!”他終於有了反應,就算病的隻剩下一口氣,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夏沫。
“你看我敢不敢!”秦東海吼道,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一點他應該清楚。
“你要是敢動她,我一定先毀了你!”安秋澤沉著眼說,每當提到夏沫,他才會像個人。
柳蕭雲這次也不幫他了,站在秦東海這邊說,“單憑現在的你想要和我們鬥,注定會輸,我也不介意提早送夏沫一程。”
安秋澤的胸口在起伏,看著他,又看向秦東海,瞳孔裏的陰色是認真的。就算他們兩人聯手,他也不會怕他們,還說,“那你們大可以試試看!”
秦東海就是要挑起他的怒火,至於這樣才會引起他的戰鬥力。一個人隻要有了信念,也就有了求生的意識。
柳蕭雲的藍眸閃爍著冷光,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光是從氣勢來說,安秋澤就已經輸了,但他不服輸。
曾經的兩位死黨一點都不介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刺激他,隻要能令他重新染有鬥誌,活著肯定比死了要好!
兩人走後,病房裏就剩下了安秋澤一個人。
柳蕭雲一出病房就和秦東海說,“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來了,給他一些壓力也好。”
秦東海點了點頭,回道,“我也想去法國一趟。”
聽他這麼說,柳蕭雲也猜到了一些,問道,“你想去見夏沫?”
秦東海應了一聲,總覺得隻有夏沫來了,安秋澤才會乖乖的接受治療。
隻是柳蕭雲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還說,“她應該不會同意的。”
秦東海倒是沒有去想夏沫會拒絕自己,他回道,“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她來看秋澤。”
雖然他嘴上說安秋澤就愛夏沫是犯賤,可是他心裏知道,這人一旦愛得深了,就全他媽的要死要活的,他自己曾經不也是這樣麼,更何況自己付出的那點感情和安秋澤比起來,簡直就是毛毛雨。
秦東海很同情安秋澤,從小到大就鍾情一個女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有時候他總是會難以置信安秋澤對夏沫的情有獨鍾,那種專情是他這種半路出家的浪子難以明白的,但身為朋友,他還是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結局!
柳蕭雲也沒有反對,而且他認為秦東海在有些時候,他的做法往往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收獲,如果這次能讓夏沫回來,那說不定安秋澤還真能苦盡甘來!
“那你去吧,我留在這裏看著,到時候我們再聯係。”柳蕭雲說道。
秦東海應了一聲,回家讓傭人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去了機場。
x市抵達法國,用時十幾個小時,私人飛機是直達的!
法國時間,傍晚六點
今天說來也巧,方亦天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離開的相對早些,也就沒有和秦東海遇上。
夏沫吃過晚餐以後在樓下看了一會電視,然後抱著女兒上樓了。
沒一會,門鈴被按響了。
保姆去開的門,見是一位十分英俊的東方男人,就問了,“你找誰?”
秦東海用一口流利的法文說,“我找夏沫,她就住在這裏的。”
保姆明白他的意思,看他也不像是壞人,就讓他進屋坐了,自己則去了樓上叫夏沫。
這個時間段來客人,也讓夏沫感覺意外,下樓以後見是他,心裏意外的同時,心髒還往下一沉,想著是不是安秋澤出事了。
秦東海站在沙發那裏,看她來了,視線還在她的身上打量了許久,幾個月不見,她好像更漂亮了,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嫵媚。
“你怎麼來了?”夏沫問道,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秦東海也坐了下來,開門見山的說,“我想你能和我回x市一趟,秋澤的情況不是很樂觀。”
這個消息是夏沫最不希望聽到的,就如他說的,她雖然怪安秋澤,但真的不想他死。
“他的事我不想管。”夏沫說道,盡可能的與他們都撇清關係。
秦東海也料到事情不會這麼順利,頗有耐心的問她,“你恨他嗎?”
夏沫沒有回答,在他的眼裏算默認了。
秦東海又說,“現在你什麼都想起來了,也應該清楚他對你怎麼樣。這麼多年來了,你捫心自問,如果拋開你爸爸的那件事不說,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嗎?”
“你說的到容易,如果這麼容易就拋開,當初安秋澤又怎麼會處心積慮的找我爸爸報仇?我和他之間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會回去看他!”夏沫說道,一提起夏震廷,她的心裏就會很亂,過往的種種全都絞在了一起。
秦東海的聲線依舊,又說,“你以為痛苦的人隻有你嗎?當年你去學校找他,他是有想過不報仇的,是我讓他不要放過夏震廷的,你如果要恨,就恨我吧。”
夏沫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語調微冷道,“你和他是朋友,想怎麼說都行。”
秦東海實話實說,“當初秋澤看你病的那麼嚴重,他比你更痛苦,他是想放棄的,可是夏震廷並沒有放過他。”他徐徐說著,將當年隻有他知道的真相說了出來。
“你應該還記得吧,當初你得抑鬱症的時候,你爸爸曾到英國去看過你,在他離開英國的時候還特意去了美國找秋澤,他警告他,讓他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你的眼前,不然他連他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