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澤沉默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當他回到病房的時候,夏沫還在打點滴,閉著眼睛躺在那裏,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

安秋澤就站在門口,躊躇著要不要進去。

夏沫好像感覺到他來了,睜開眼睛以後真的見他就站在那裏,不覺微微揚起嘴角,看著他的眼神是信賴。

安秋澤的心在痛,每當看著她的這雙無辜眼睛,他內心就會衍生出罪惡感來,心裏還在一遍又一遍的責怪著自己,為什麼當初就不能放下一切,為什麼一定要等到傷害造成了,他才知道後悔和害怕?

他猶豫了一會,這才邁開了腳步走到她的身邊。

“醫生說你要留院觀察一天,等到燒退了才能回去。”他說道,聲線很溫柔。

夏沫點了點頭,還問了,“你會留下來嗎?”

安秋澤應了一聲,“會。”

夏沫微微一笑,很高興他能留下來陪她。

其實要讓她愛上他很容易,他眼裏的溫柔就像陽光一樣,絢爛耀眼,看一眼就會被吸引進去。

夏沫覺得他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那種笑容很純淨,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是值得依靠的,隻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以後,她發現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笑的人,更多的時候他的眉心總是皺在一起的。

“你有心事嗎?”夏沫又問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關心起他來。

安秋澤搖了搖頭,啟聲道,“你先休息一會,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夏沫點了點頭,其實剛才他不在的時候,她真的睡的不安穩,隻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怕自己會再做噩夢。

她主動握著他的手,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她眼裏的意思他都懂。

她越是這樣信賴自己,安秋澤就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她說。如果把真相全都說出來,他怕她會受到刺激,到時候一定不會聽他的解釋,但如果不說,他又怕她突然想起所有的事情來,到時候就會以為他存心騙她,同樣會怪他的。

安秋澤陷入了兩難的決定,令他起初設定的計劃也有了改變,隻要夏沫一天沒有愛上他,他的心裏就總是忐忑不安的。

一整天安秋澤一直在醫院,夏沫有他陪著,也睡的特別的好,不過安秋澤就不同了,樣子好像很累。

夏沫醒了以後見他還坐在床邊,自己的手裏依舊握著他的手掌,心裏暖暖的,還對他笑了笑。

“睡得好嗎?”他問道,身體還向前傾了傾,一張俊臉瞬間在她的眼前放大了。

夏沫點了點頭,睡飽以後臉上也有血色了,紅撲撲的,很可愛。

“你好像很累,還是回去休息吧。”夏沫說道,近距離的看他,她能見到他的眼裏有紅血絲。

“我不累。”安秋澤回道,還問她,“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夏沫搖了搖頭,抬手在他的眉心輕輕按了一下,又問,“為什麼你老是皺著眉頭呢?”

她喜歡看他笑,哪怕淺淺的笑容都令人覺得很窩心。

安秋澤將她細嫩的手握在了掌心裏,就像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一樣,他在心裏重重的歎息一聲才說,“小沫,我很怕,每次你進醫院我都很怕。”

“對不起。”她低聲道,知道自己讓他擔心了。

安秋澤搖了一下頭,如鯁在喉,“是我的錯,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這輩子他最在乎的人就是她,可是他傷的最重的人也是她。

安秋澤的內心很痛苦,一邊還憧憬他們之間還有將來的,可是一邊又在惶恐紙包不住火,就像他以為自己能隱瞞住夏震廷的那件事一樣,現在的他很沒有自信心,擔心東窗事發之後事情會變得更無法挽回。

夏沫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能感覺到他現在很不安。

“為什麼這麼說呢?”夏沫問道。

“如果不是我讓你傷心了,你就不會發生意外。”安秋澤回道,在他心裏,他依舊沒有勇氣將事實說出來。

夏沫的神情僵了一下,又問,“我們吵架了嗎?”

安秋澤想搖頭的,畢竟他們當時的情況比吵架要嚴重幾百倍,可是內心掙紮一番後,他還是選擇了隱瞞。

“嗯。”他應了一聲,心跳在一瞬間加快了很多。

夏沫聽他這麼說,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安慰道,“我現在沒事了,你不用再內疚了。”

“那你能原諒我嗎?”安秋澤又問,眼神是認真的,可是語氣是小心翼翼的,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奢求她的原諒,但他真的很想她能救贖自己,再給他一次機會。

夏沫點了點頭,“我原諒你了。”

安秋澤的瞳眸睜了一下,就連握著她手的掌心也不自覺的緊了緊,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剛才說的話,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原諒我了?”

夏沫應道,“嗯。”比起每天看著他精神不振,惶恐不安的樣子,她當然會選擇原諒他了。雖然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可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他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而一瞬間裏,安秋澤就像到了救贖一樣,心頭的大石被搬開了一點。

夏沫也微笑著,看他如釋重負的樣子,她也很開心,“不要每天都皺著眉,我喜歡看你笑。”

安秋澤的心都暖了,感動的難以加負,他暗啞了嗓音又道,“謝謝你,小沫,謝謝”

夏沫說,“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安秋澤現在是更舍不得走了,他想分分秒秒都陪著她。

“我不累,我想留在這裏陪你。”安秋澤說。

夏沫挪了挪身體,讓了半張床鋪給他,“那你先躺一下吧。”

安秋澤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可是她還是對他那麼好,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很不堪。

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身體趴在了床上,“就這樣吧這樣就好。”

安秋澤是有自知自明的,而且現在的他也不敢太貪心。

夏沫也沒有再說什麼,靜靜的看著他,換她陪著他。